镜头中，两个男人将那卷破旧的画轴递了过去，马三随手点了一千块现金，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丢在柜台上。
两个男人千恩万谢地收了钱，快步离开了小巷。
交易全程，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关掉录像，叶空好整以暇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这才慢悠悠地从墙角走了出来。
店内，马三送走了那两个“穷鬼”，立刻迫不及待地将那卷画轴在柜台上一一展开。
昏暗的灯光下，一头猛虎跃然纸上。
虽然画卷残破，色泽黯淡，但那猛虎的眼神，那股扑面而来的王者之气，依旧摄人心魄！
“嘿！”马三的眼睛瞬间亮了，贪婪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
“还真是个好东西！”他当然不认为这是画圣吴道子的真迹，那玩意儿要是真的，早就被供在博物馆里了。
但在他这等老江湖看来，这画的笔触、神韵，以及纸张的包浆，无一不透着一股子民国高仿的味道！
民国时期，有那么一批顶级的仿古大师，他们的作品，足以以假乱真，骗过九成九的所谓专家。
这种级别的仿品，在古玩市场上，被称为“大开门”的老仿！
这东西，忽悠不了真正的顶尖行家，但要坑一个附庸风雅的暴发户，简直是手到擒来！
一千块收来，转手卖个二三十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马三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钞票在向他招手。
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准备找个好点的盒子装起来，过两天就拿到自己的主店里去“钓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那破店的门口，挡住了本就不多的光线。
马三不悦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眼神有些呆滞的年轻人，正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画。
“看什么看？不买东西别挡道！”马三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在他看来，这小子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根本不是他的客户。
然而，那年轻人非但没走，反而走了进来，指着他手里的画轴，用一种清晰却又带着几分天真的语气说道：“这个，我要了。”
马三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你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买得起吗？”
“一千五。”叶空伸出一只手，比画了一个“五”。
他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容，说道：“你一千块收的，我给你一千五，五百块，是你的辛苦费，很公平。”
此话一出，马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叶空，仿佛见了鬼一样。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我是一千块收的？难道他刚才就在附近？
不对！马三眼珠一转，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小子眼神呆滞，举止木讷，分明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傻子！
一定是刚才那两个穷鬼的同伙，故意派个傻子来演戏，想讹我一笔！
想到这里，马三心中冷笑，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猛地一拍大腿，用一种被冤枉了的悲愤腔调喊道：“小兄弟！你可不能听人胡说八道啊！什么一千块？我马三在这条街上混了二十年，靠的就是一个‘诚信’！”
“这幅画，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足足一百万！从一个落魄的满清贵族后裔手里收来的传家宝！”
他声情并茂，眼眶都有些发红，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你也是个爱画之人，我才拿出来给你欣赏，你却冤枉我！”
叶空看着他的表演，也不说话，只是那副“痴傻”的笑容，显得愈发意味深长。
马三见叶空不为所动，以为是自己演得还不够，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行家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捧着画。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说道：“你知道这是谁的画吗？告诉你，画圣，吴道子！唐代的！这可是国宝！”
他偷偷观察着叶空的表情，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便决定下点猛药，试探一下这个傻子的底细。
“小兄弟，我看你与这幅画有缘，这样吧，你如果真心想要，我也不跟你多要，三十万！给你个捡漏价，三十万！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
他故意把“三十万”三个字咬得极重，想用这个价格观察叶空的表情变化。
毕竟古玩这一行，本来就是看人下菜，所有的古玩老板，其他方面不行，但看人方面，绝对都是人精。
一番话说出来，试探你的表情变化，若是你财大气粗，对三十万没什么太大的惊讶，那老板可能就不会低于这个价格卖给你。
然而，叶空非但没被吓跑，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摇了摇头，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了那部“老人机”。
他按下了播放键。
“马老板，求求您了，再加点吧。”
“这可是我们从一处拆迁的老宅里，花五十块钱收上来的。”
“一千块，爱卖不卖！”
清晰的对话，从那小小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在这间安静的破店里，显得格外刺耳。
马三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川剧变脸一样，从刚才的悲愤，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化为一片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叶空手里的手机，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视频！这小子竟然把刚才的交易过程全录下来了！这一下，人赃并获！
“你……你他妈的阴我！”马三终于撕下了伪装，脸上再无半点和善，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的狰狞。
他猛地一拍柜台，指着叶空的鼻子破口大骂：“小杂种，你敢算计到你马爷爷头上来了？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随着他的怒吼，店里角落和后门处，立刻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三四个满脸横肉、手臂上纹着龙虎的壮汉，将叶空团团围住，眼神不善。
“小子，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为首的光头壮汉掰着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马三有了撑腰的，气焰更加嚣张。
“我告诉你，这条古玩街是我说了算！我背后的人，是吴老狼！你打听打听，在天南，谁敢惹吴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