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京城前,今日清晨,驻扎浦口的刘良佐主力借着江上的浓雾,同样采取火船的方式进攻江中的明军水师。
但指挥主力水师的是黄蜚本人,作为东江镇出身的将领,半夜浓雾一起,就开始指引水师退江心洲之后的避风处。
同时在江心洲和南岸设置拦江索,然后将一万步兵部署在江心洲之上,以整个江心洲为屏障,保护长江水师。
此法果然奏效,叛军的火船都撞在了江心洲的岸上,侥幸绕过的,也被铁索拦住,明军舰船只需朝着铁索方向炮击便可。
摧毁水师无妄之后,刘良佐便开始组织士兵渡江突袭,浦口码头的所有大小船只都已经被明军提前销毁。
刘良佐虽然这边虽然是主力,人多势众,但渡江的装备还没攻破和州城的秦大鹏那边好,就打造出简陋的船只渡江。
借着浓雾的掩护,也有不少登陆到了江心洲之上,作为渡江屏障,此刻又得掩护水师,黄蜚在这里部署的都是他的精锐。
浦口北岸距离江心洲的江面有三里,江心洲的北面距离长江南岸仅两百米,到了南岸也就到了南京城下了。
刘良佐立即下令,趁着这个机会,在浦口设置炮台,他多日前就做好了进军的准备,手中的火炮众多,甚至还有几门轻型红夷大炮。
江心洲长约二十里,借着浓雾,叛军的登陆船可以在任何地点登陆,由于战线太长,也看不清江面的情况,黄蜚放弃了岸边防守。
将一万多名士兵,以防御阵型部署在江心洲中央,列阵迎敌,叛军登陆并未收到阻挠,一股脑的朝着中心进攻。
迎接他们的便是浓雾中排列整齐的军阵,叛军的先头部队损失惨重,确认了明军的位置之后,也开始组成阵型进攻。
双方势均力敌,杀声震天,一直在岛上反复拉锯,激战两个小时之后,浓雾终于慢慢散去,黄蜚见时机已到,立即令水师出击。
这里部署的明军战船,是目前长江水师最大的福船,携带红夷大炮的战船有十几艘之多,战船驶出江湾之后。
立即对浦口方向的叛军开了炮,浦口的叛军的炮台也已经架设完毕,双方随即开始互相炮击,明军水师凭借火炮的数量,很快占据了优势。
刘良佐站在浦口大营的高台之上,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长江之上的战事,当看到好不容易架设起来的炮台,被明军水师击毁之后,怒骂一声。
马士英身穿绯红官袍,站在刘良佐身后,却是气定神闲,刘良佐见状道:“制台大人可还有妙计?在过不了江,黄闯子一来,我军就陷入被动了呀!”
马士英摸着胡须,胸有成竹道:“本官既然要迎立新君,自然是准备充分的,将军静观其变便是。”
随后在马士英的指挥下,他手下的标营开始在江岸大喊:“太子已在山东殉国!我等要入城拥立定王即位!速速退开!莫中了唐王的诡计!”
长江之上的明军都听到了叛军的喊话,都有些迟疑起来,黄蜚阴沉着脸,立即下令道:“叛军妖言惑众,给我开炮!”
十斤重的开花弹,朝着江岸正在喊话的士兵砸去,一时间死伤一片,又激战了一个时辰,见已过正午,叛军终于鸣金收兵。
刘良佐气冲冲的来见马士英道:“刘泽清的援军怎么还没到?我军缺少船只,凭现在的实力,想要渡江简直是痴心妄想!”
马士英道:“下午不必再战,静候好消息吧!到时候还得请将军入城,为新君助阵呢!”
南京城墙上,守城京营士兵们悄然传递着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子已经殉国,永定王即将即位。
这一讯息如同城中的一股暗流,在人群中迅速扩散,激起层层涟漪,原本无战事的宁静被打破,士兵们纷纷议论此事,揣测这背后的种种可能。
这一局面,将现任监国朱聿键推到了风口浪尖,仿佛他贪恋权势,不愿放手监国之位。
南京城中,勋贵与文官们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集体赶往南京守备府,要求面见朱聿键,并强烈要求交出定王。
守备府外,锦衣卫和羽林卫早已层层把守,将这些官员们拦在府门之外,此时的朱聿键,正坐在书房中,脸色铁青地说道:
“这简直就是造反!如果交出定王,百官必定拥护他登基称帝,到时候太子的位置该如何自处?孤又怎么对得起陛下的重托与太子的信任!”
房中只有东厂提督何新,他冷静地分析道:“殿下,此事背后定有人蓄谋已久,您在江南的改革,已经触动了这些官绅的利益,所以……”
朱聿键愤然打断,将手中的书狠狠丢在一旁,怒吼道:“不改革?继续让这些人侵吞官田,鱼肉百姓,让江南再逼出一个李自成吗?大明已然如此境地,不改如何救国?”
何新继续道:“京城事变时,闯贼兵临城下,陛下曾号召百官勋贵捐银发饷给守城士兵,但响应者寥寥无几,最后这些钱财都便宜了闯贼。”
朱聿键苦笑道:“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孤原以为江南的官绅们能吸取京城的教训,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如此德行。”
言罢,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何新建议道:“只要能击退叛军,一切尚有挽回余地,奴婢这就去请各位大人回府。”
朱聿键摇了摇头:“本朝的官员,岂是轻易能劝退的,孤亲自出去。”
守备府外,史可法、姜曰广、王铎等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诫百官和勋贵返回府中,朱聿键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走出了府门。
见到他到来,原本气势汹汹的百官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位御史站出说道:“太子不幸遇难,请监国殿下将定王请出,以安人心。”
朱聿键尚未开口,史可法已然怒斥道:“简直是胡闹!身为臣子,岂能轻信坊间传言?退下去!”
那名御史不甘示弱地反驳道:“那为何不让我们见定王?还不是因为唐王殿下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