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九章 借人头一用
大宅子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武举人急火攻心之下,卧病在床。
武安城的商业犹如深冬中的花朵,早已经凋零得一个不剩,就连他名下的药铺和丝绸店这样硬通货的铺面,也门可罗雀,半死不活的处于关张的边缘。
武举人已经心力交瘁,如今自身难保,那还能顾及其他事情。
好在他在武安城还有几处房产,大宅被烧之后,他就搬到了城西的一处别院静养,不管武安城里里外外,是热闹非凡还是沸反盈天,他都充耳不闻,安心养病。
神奈光夫带着人,从摩托车车斗上跨下来,手扶着倭刀,站在别院外打量了一番,脸上又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武举人整天说自己为了大日本帝国殚心竭虑,买卖都亏本……这别院却如此雅致,看来还是赚了不少的……”
看着墙头上都雕龙画凤,大门前的造影还做得及其精致,神奈光夫忍不住点评道:“这风格有些苏杭的韵味,又带些许皇家气派,倒也是自成一派,甚是好看。”
“嗨,商人么,千做万做,亏本生意怎么会做?”
打马跟在神奈光夫屁股后头,跑的气喘吁吁的何黑子下马奔过来,恰好听到神奈光夫冷笑着点评,赶忙顺着话头再踩上武举人一脚。
“何队长……商人不做亏本买卖,土匪做不做呢?”
神奈光夫皮笑肉不笑的斜了何黑子一眼,开口问道。
“呵呵……匪做的是无本买卖,除了废精神和腿脚,不在乎亏不亏本。”
何黑子听出来刚才的马屁拍错了地方,讪笑着又解释道。
“唔……无本买卖,好好好!”
神奈光夫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自言自语:“我也做笔无本买卖吧!”
“武安城都是太君您的,想做什么买卖都行!”
何黑子又讪笑着恭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知道是何黑子讨好自己,可神奈光夫此间还是很受用。
他的确要做笔无本买卖,要借武举人一家的脑袋,去给北平一个交代!
他点了点头,又抬起手指指点了几下,何黑子立刻会意。
他回过头,大声叫嚷到:“散开,包围起来,包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跑掉!”
伪军们一听,立刻呼啦啦的散开,把枪也从肩膀上摘下来,里三层外三层,把这不大的院子给包围起来了。
“太君,现在一只老鼠都跑不出来了,您请!”
何黑子又讨好的对神奈光夫说道。
“唔!很有精神!”
看着伪军们动作神速,神奈光夫露出了点满意的表情。
“何队长……若是你们打游击队也有这精神,也不至于丢盔弃甲了吧?”
他又悠悠的开口道。
“不至于,不至于……”
何黑子额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不知道神奈光夫此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院外的嘈杂也引来里面人的注意,一个下人凑到门缝边一看,外面竟然来了那么多伪军和鬼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奔回去报告。
这日天气很好,武举人难得有点兴致,正在后院的小亭里泡了杯清茶,碳炉上的清泉水烧开,第一泡茶刚沏好,茶杯刚端起来,就听到下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鬼子……鬼子把咱这围起来了……”
“什么!?”
武举人一个哆嗦,手里的青瓷茶杯跌到了石板上,摔了个粉碎。
“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颤颤巍巍撑着拐杖站起来,急急的问道。
“神……神奈太君就在门外……”
下人上气不接下气,慌忙答道。
“误会……肯定是误会了……”
直到此时,武举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撑着拐杖,急忙往外面走。
还没走到前院,鬼子们已经把门砸开了,一窝蜂涌了进来,犹如水银泻地一般,冲进了每一间房,每一个角落中。
他们二话不说,见人就抓,武举人见了,吓得脸色惨白,却又不敢阻拦,只能跺着拐杖徒劳的高呼:“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们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武举人……”
神奈光夫慢慢的踱着步子,跟进了院子里,恰好看到武举人在跺脚狂呼,干笑两声,开口说道。
见了神奈光夫,武举人也顾不上腿脚不便,拖着病体,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噗通一下双膝跪地,嘴一瘪,眼泪横飞,放声大哭起来:“太君,太君,您来了就好……这里一定是什么误会……”
“呵呵呵……”
神奈光夫俯下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武举人已经满是皱纹的脸,冷笑一声:“是不是误会,一会就知道啦!”
所有人一个不落,全被鬼子和伪军捆成五花大绑,在前院里排成一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武举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跪在地上,拐杖丢在了一边,仰头看着神奈光夫,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着:“太君,您这是要干什么……您这是要干什么。”
“武举人……”
神奈光夫笑眯眯的踱了过来,手摁在了那把豪华倭刀上,俯下身子,看着武举人,慢悠悠的开口了:“几个月前,我在火车站抓到凌叶羽和其党羽,很快游击队就潜入了武安城劫法场……你作何解释?”
“啊?!”
武举人一愣 ,不知道这怎么解释。
好一会,他才试探性的开口了:“这……当时张榜公告,要在戏台杀鸡儆猴……”
“唔……所有游击队都一网打尽,偏偏有神秘人把凌叶羽救走,你又作何解释?”
神奈光夫笑眯眯的又问。
“啊?这……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在戏台上,和太君您一起……”
武举人瞠目结舌,不知道神奈光夫翻旧账是什么意思。
“火车站被人潜入,来者轻车熟路,不留痕迹,偷走枪和子弹,你又作何解释?”
“凌叶羽进出武安,来去自如,你作何解释……”
“我军数次行动,凌叶羽都提前准备,致使我军损失惨重,你又作何解释?”
神奈光夫打断了武举人的辩解,笑眯眯的一个一个问题抛出来,让武举人解释。
武举人终于明白了,神奈光夫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君,我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自从您来了武安,我可一日不敢懈怠,殚心竭虑……”
“八嘎!”
神奈光夫突然怒吼一声,吓得武举人把话全给吞了回去。
“看来,我还需要再提醒提醒你……”
神奈光夫刷的一声,把倭刀抽了出来,刀身在武举人脸上轻轻拍打了几下。
“有没有想起一些什么?”
他轻笑着又问道。
“太君,我实在是不知道您要干什么呀!”
武举人抬起头,老泪纵横,愤懑的哭嚎起来:“日月可鉴,我没做过对不起皇军的事!”
“不见棺材不掉泪!”
神奈光夫眉头一皱,脸色一沉。
刀身一转,指向了武举人身边的一个下人。
“说,你是不是游击队的内应?”
神奈光夫阴险的问道。
那下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不明就里的抬起头,瞪着神奈光夫,一脸不解。
没等他开口辩解,只见神奈光夫手起刀落,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个人头骨碌碌滚到了众人面前。
“啊呀……”
跪在地上的众人吓得惊叫连连,那尸体的脖子上犹如喷泉一般狂喷出一叵鲜血,也溅了武举人一脸。
“我还以为缺了个口子的刀不快了,没想到依然如此锋利,一刀斩断了人头!”
神奈光夫收回刀,手指轻轻拂过刀刃上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惊喜的说到:“果然,用人血养过的宝刀,就是与众不同!”
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热血,武举人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刚要开口求饶,神奈光夫的刀尖又指向了武举人的小妾:“你是不是游击队的内应?”
那小妾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身子哆嗦得筛糠似的,拼命摇头:“不是,不是!”
“嗨呀!”
不等第三个不是出口,神奈光夫一声怪叫,小妾惨叫都没来得发出,人头就滚到了武举人身边。
分明看到小妾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嘴角还嗫嚅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武举人浑身也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太君……不要……太君……”
他哭嚎着求饶。
“好刀,好刀!”
神奈光夫欣喜的打量着连斩两颗人头的倭刀,竟一点缺口都没有。
“待我回了日本,还要找这位大师修补一下宝刀!”
他又自言自语道,对武举人的哭嚎充耳不闻:“如此宝刀,必须要家传千秋万代!”
刷的一下,倭刀在手里一震,甩掉了上面沾着的血迹,神奈光夫又把刀尖指向了武举人的正房太太。
这一次,不等神奈光夫开口,武举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过来,撅着屁股,头“嗵嗵嗵”的在地上撞击着,给神奈光夫磕头。
“太君,我是内应,我是内应……求求您高抬贵手……”
一听这话,正房太太也慌忙的声嘶力竭的叫起来:“我是,我是!”
“哈哈哈……”
神奈光夫仰天大笑道。
“太君……太君,您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我就是皇军的一条狗,汪……汪……让我咬谁,我就咬谁……太君,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
武举人哭嚎着,又往前爬几步,双手抱住了神奈光夫的腿,脑袋“嗵嗵嗵”的接连汪地上砸,额头上已经满是伤痕,却也顾不上了。
“哈哈哈……”
神奈光夫又大笑道:“你承认你是游击队的内应了!”
“是是是……我是……我是……太君,求求您,别再杀了!”
可不等武举人话音落地,神奈光夫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他脸色阴沉的睥睨了武举人一眼,一脚把他踢到一边,又是嗨呀一声怪叫!
等武举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见正房太太的人头已经不知所踪,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脖子喷着血,就倒了下来。
“哈哈哈……”
神奈光夫狂笑着,刀尖又指向了武举人的儿子。
“爹,救我,救我……救命啊……”
武举人的儿子眼看下人,小妈和亲妈先后惨死在眼前,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连挣扎都不敢了,只敢在嘴上喊救命。
“刷”的一道寒光闪过,儿子的救命声戛然而止,又一枚人头飞到了半空。
刚爬起来想求饶的武举人身子晃了晃,一股咸腥的味道涌到喉头,“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