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如毒蛇般钻入骨髓,楚昭雪在混沌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由破碎镜面组成的空间里。无数个自己的倒影在镜中重复,有的持剑而立,有的浑身浴血,更有镜中世界被机械藤蔓缠绕成废墟。她握紧霜刃古剑,剑鸣声在这片诡异空间激起阵阵涟漪,却见某面镜中的“楚昭雪”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与灰袍人如出一辙的狞笑。
“欢迎来到时空夹缝。”顾承欢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昭雪转身时,险些握不住剑柄——少年周身缠绕着漆黑锁链,左眼瞳孔竟化作机械齿轮状,银质护腕上的驱蛊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这些锁链......是墨阁初代阁主的禁术‘魂枢缚’,”他艰难地扯动锁链,金属摩擦声中渗出缕缕黑雾,“它们在将我同某个深渊意识同化。”
镜阵突然开始疯狂旋转,无数碎片重组出百年前的墨阁禁地。楚昭雪透过幻象看到,顾家先祖封印天机匣时,竟将自己的一缕残魂与墨阁阁主的怨念一同封入了时空裂隙。而此刻,那些残魂正在黑雾中挣扎嘶吼,每一声哀鸣都让顾承欢的锁链收紧一分。
“原来所谓血脉献祭,是要让顾家后人成为新的封印容器!”楚昭雪挥剑劈开逼近的机械触手,剑气却被镜面反弹,在空间里织成危险的光网。顾承欢突然扯断一条锁链,鲜血溅在镜面上,竟映照出海底古城深处的场景——阿璃和林烬正被机械巨像逼入绝境,而巨像胸口的核心,赫然是他那半块玉佩。
“必须阻止他们启动核心!”顾承欢的声音中掺杂着不属于他的低沉嘶吼,“但里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话未说完,整片空间突然开始坍缩,无数镜面化作锋利的碎片刺向两人。楚昭雪将他护在怀中,霜刃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剑身却在冲击中出现第一道裂痕。
千钧一发之际,顾承欢咬破楚昭雪的指尖,将带着灵力的鲜血抹在自己左眼齿轮上。齿轮发出痛苦的嗡鸣,竟逆向转动撕开一道裂缝。透过裂缝,他们看到现实世界中,阿璃将机关伞刺入巨像关节,林烬软剑挑断其核心线路的惊险一幕。但随着巨像轰然倒塌,海底突然升起一座刻满双生图腾的祭坛,祭坛中央,灰袍人的尸体正在黑雾中重组。
“他还活着!”楚昭雪瞳孔骤缩。顾承欢却抓住她手腕,将最后一道顾家秘咒注入她掌心:“带阿璃他们离开......我要在这里,彻底终结这场轮回。”不等她反驳,少年已将她推入裂缝,自己则被汹涌的黑雾吞噬。裂缝闭合的刹那,楚昭雪看到顾承欢的身影与百年前的顾家先祖重叠,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左眼齿轮与右眼瞳孔同时迸发刺目光芒。
现实世界中,阿璃的哭声惊醒了怔在原地的楚昭雪。少女手中握着半块碎裂的玉佩,上面浮现出与深渊祭坛相同的双生图腾。林烬警惕地望着重新沉入海底的古城,软剑突然发出悲鸣——远方海面,灰袍人残破的身影正踏着机械残骸缓缓升起,他手中握着的,赫然是顾承欢那枚彻底黑化的银质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