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司演武场的晨钟惊起檐下白鸽,楚昭雪握着霜刃古剑的手突然顿住。远处内院传来的啼哭刺破薄雾,比任何战鼓都更让她心慌——那是林烬的女儿又在哭闹了。玄色劲装下摆扫过石阶,腰间象征雌威的虎符撞出清脆声响,她一路疾行,发间银簪随着步伐轻颤。
\"主君!小娘子又不肯吃奶了!\"乳母抱着襁褓退到角落,衣襟上还沾着半干的奶渍。楚昭雪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襁褓里的小人儿皱着通红的小脸,藕节似的胳膊乱挥,绣着金线雌凰的绸缎襁褓被蹬得歪歪斜斜。\"莫怕莫怕...\"她压低声音,笨拙地晃着襁褓,铠甲护腕却不小心磕到摇篮发出声响,反而换来更响亮的哭声,震得她耳尖发烫。
林烬闻声赶来时,正撞见楚昭雪手忙脚乱的模样。男人披着月白色寝衣,发间还缠着婴儿的口水巾,眼里却盛满笑意:\"让我来。\"他从檀木盒里取出羊肠缝制的喂奶袋,指尖轻轻擦过女儿的脸颊,\"小祖宗,再闹可要挨罚了。\"婴儿竟真的安静下来,含住奶袋时,还不忘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楚昭雪,粉嫩的小脚时不时踢在她玄色衣摆上。
午后批阅奏章,案头突然多了个\"小监工\"。楚昭雪将婴儿放在特制的软垫上,朱砂笔悬在竹简上方迟迟未落——小娘子正抓着她的虎符往嘴里塞,口水顺着金丝纹路蜿蜒而下,把\"昭雪司主君\"的刻字浸得发亮。\"这可是号令十万女卫的信物!\"她试图夺回,指尖刚碰到虎符,婴儿便瘪起嘴,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最终,威严的虎符沦为了牙胶,竹简上也多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奶渍印,倒像是某种特殊的密文。
容珩抱着新制的安神符咒闯进来,却僵在门槛处。只见楚昭雪半跪在地毯上,任由婴儿揪着她束发的红绳,玄色劲装下摆沾满奶渍,腰间佩剑不知何时被挪到了角落。\"别愣着!\"她头也不抬,发丝垂落挡住眉眼,\"快把你那驱夜啼的符给我,她啃完虎符又盯上我的剑穗了!\"容珩看着主君狼狈又无奈的模样,突然想起兄长容砚手记里的话:再坚硬的雌威,也会被柔软的生命融化。
暮色降临时,楚昭雪罕见地卸下佩剑,抱着熟睡的婴儿坐在回廊上。晚风掀起她的衣角,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发出奶声奶气的呓语,肉乎乎的小手还攥着她一缕发丝。林烬悄悄坐到她身边,月光为两人镀上银边:\"阿雪,你看她像不像...\"话未说完,婴儿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喷得楚昭雪满脸奶沫。
深夜处理紧急军务,婴儿的摇篮就放在案几旁。烛火摇曳间,楚昭雪一边听着女卫禀报边境异动,一边轻轻摇晃摇篮。当战报与啼哭同时响起,她竟下意识先放下竹简,伸手轻拍襁褓:\"莫哭,母亲在...\"话出口才惊觉失言,耳尖泛起红晕。窗外的曼陀罗花海在夜风中摇曳,将这充满硝烟与奶香的奇妙场景,酿成了昭雪司最动人的风景。而那些曾被视作铁律的雌尊规矩,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啼笑皆非中,悄然生长出温柔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