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是怎么死的?”
李老夫人泪眼婆娑,情绪倒是稳定下了。
“娘亲她……是病故的。”
叶天笙说,她打记事起娘就总是病怏怏的,他们从王府里逃出来不久,娘亲就故去了。
外祖母现在的情况,她哪能告诉她娘亲是被人害死的。
老夫人微愣,“楼儿打小就和她父兄习武,身子骨极好,极少生病,怎么会?”
她明白了,女儿是在王府被人害了,魏王府真是欺人太甚!
“不对啊,即便被人下毒了,也不可能轻易就没了啊?”
老夫人突然握着叶天笙的手腕,感受到她强劲有力的脉相。
她紧咬着唇,仿佛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终究没有压抑住,又开始痛哭。
“老天爷啊,我可怜的女儿。”
原来自己的女儿会深受病痛之苦,是因为那颗救命的宝丹给了她自己的孩子。
叶天笙有些慌乱,外祖母都猜到了,不知道如何安慰外祖母。
“外祖母莫哭,外孙已经替娘亲报仇了……”
老夫人看着叶天笙眼里真切的焦急,内心温暖。
忽然她一把抓住了天笙的手,眼里冒出光彩。
“你是说……,前段时间魏王府的赵玉琪,与人通奸,还生下孽子,身败名裂满城皆知,都是你做的?”
天笙:“……”外祖母好厉害。
看见天笙吃惊的表情,老夫人明白了。
“哈哈哈……,好啊,太好了,她罪有应得。痛快,太痛快了,我外孙好样的。”
天笙大惊,连忙从怀里掏出药丸,喂给老夫人一颗,劝她莫要再激动。
“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外祖母,你刚刚好一点,不能太过劳神费力,孙儿慢慢跟您说……”
叶天笙说,娘亲故去后她去桦郡找过他们,却寻不着,后来遇到了一个老乞丐,再后来被收养……
轻描淡写的,像讲了一个别人的故事。
差点饿死街边,差点被恶仆打死,差点被那些不知是什么人的人杀死,只字未提。
但是十来岁的孩子走那么远的路,怎样过来的不说老夫人也知道。
她的心又疼起来,轻轻的抬起手,摸摸天笙的脸,满目疼惜。
都是造化弄人,要是他们晚点去京城,她就能早点回李家,就不至于吃这么多苦。
不行,就现在的情形,回李家有什么好的?
老夫人忽然非常严肃的说,“你记住你和李府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以后也可能没有。”
叶天笙笑着说,可以有。
老夫人也笑了,混浊的目光中放出希冀的光。
天笙拍拍老夫人的手,“外祖母安心,我会救李家的。”
这个老夫人自然是相信的。
这孩子来到京城那么久都没来认亲,想来心里也是埋怨的。
在满府获罪的时候,别人都巴不得撇清关系的时候,她却来了,什么样的心性,什么样的心情,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孩子让她感动,也让她骄傲,她的女儿要是泉下有知,该是欣慰的。
“李家与人为善,要说谁和李家有仇,除了土匪和外敌,该是丞相赵莫得。
李山那里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李老夫人握着天笙的手,“一切要以自身为重。外祖母现在好多了,你快走吧,不能在李家待太久。”
天笙微笑说,她还会来的。
………
叶天笙今天当值。
她在阳光下站得笔直,像一棵小树,绝对是一棵漂亮的小树。
桃腮粉面,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亮亮闪闪。
殿外的叶天笙目不斜视,想的却是金銮殿里面的事。
这个时候,欧阳如花和皇帝是在讨论李家那个案子?
她琢磨着,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参与进去。
直接求的话,怕是会引起皇帝的猜疑,为李家求情也才前几日的事。
那该怎么办?
如果不用殿前当值的话,或许有机会……
正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她来了。
郑子晴,看着挺拔英气的叶天笙撇撇嘴,还真是好看得不像话,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叹不如,还有些生气。
气这人不解风情,不识时务。
她朝叶天笙走过来,忽然对她微微一笑,自认为含羞带怯百媚生,颠倒众生。
天笙鸡皮疙瘩掉一地,万分怀念她以前的样子。
这就像二八少女本就颜色鲜亮,非要涂脂抹粉学什么青楼女。
天笙又陡然觉得冷飕飕,这人定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你不是断袖对不对?”
天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断袖,李战都深信不疑,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见天笙错愕的表情,郑子晴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心里高兴起来。
她就说她的眼光不会错,她看重的人怎么能是断袖。
“你果然是骗子,信不信我去告诉父皇,你欺君?”
她今天就再逼她一把。
让她当自己的贴身侍卫,她就不信,日子长了她还能不倾慕自己。
“公主慎言,断不断你说了不算,欧阳如花才说了算。”
天笙面无表情,可心里吓了一跳,怎么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大刀。
“当驸马,侍卫,或者我公主府的太监,你选一个。”
滚,太监个你奶奶腿的啊。
“不选。”
“你敢?”
“你随便就让从三品官员当太监,你倒是很敢。”
郑子晴瞪圆了眼睛,她怎么忘了,这人牙尖嘴利的,总有本事一句话惹毛她。
郑子晴忽然伸出腿,向叶天笙的下盘扫去,想趁叶天笙不防,让她摔个大跟头。
叶天笙像是脚底生风,不见姿势变化,忽的轻飘飘的侧移半步。
郑子晴见一招不成又出二招,叶天笙就像一根羽毛,怎么都抓不着。
“你还敢躲?”
她又气又急,接连踹出去好几脚,忽然不知怎的小腿很痛,她膝盖一弯,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了个“狗吃屎”。
“诶呦……啊……”
“公主……”
一时间呼痛声、惊叫声混在一起,真真是又乱了起来。
众人急忙扶起她,郑子晴满脸通红,衣服皱巴了,手掌蹭破了皮。
她揉着自己的腿,觉得很痛,关键是丢脸。
她最不愿意在这个坏小子面前丢脸,却总丢脸丢大脸。
“在皇宫里你竟敢对公主动手?”郑子晴不可思议的道。
“小臣不敢,是公主殿下无故攻击小臣,下盘不稳才摔倒的。”
她不敢也不行,真要是又被小公主找个由头弄进公主府,她还怎么查案子。
“好痛……,腿好痛……”郑子晴边喊边偷瞄叶天笙。
看见她仍然站的直溜溜,连姿势都没变。
没有怜香惜玉,幸灾乐祸也没有,关键是连一个眼角都没给她。
“父皇……”
她忽然很愤怒很委屈,大哭起来。
她由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