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战被气跑了,叶天笙在原地等了很久,天都要黑了也不见回来。
这小子不会一气之下自己先回了京城吧?天笙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有时是很混,却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天笙的心忽然七上八下的。
她赶紧派人四处去找,只找到了一只鞋,天笙认出那是李战的鞋子。
出事了,李战真出事了,天笙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能抓走李战,这人本事不小。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李战,李战有没有生命危险?
天笙想起来,她去白洲之前,欧阳如花就和他说过,云石坳这一带土匪活动非常猖獗,要她千万小心。
天笙立刻拿出舆图,查看周围的地形,果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她让木榭连忙打探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后木榭回来了,云石寨披红挂彩,好像要办喜事。
木榭偷偷潜进去,看见李战被五花大绑,倒在床上,人还昏迷着。
山坳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为森严,木谢没敢轻举妄动。
这是劫色?捉李战回去当压寨夫人?难道这土匪头子是女人?
天笙松了口气,总体来说,李战还活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夜幕悄悄降临,树林里黑漆漆的。
天笙带着侍卫准备去救李战,让木香木榭留下来保护太医们和看守韩间几。
“我要和大人一起去,主子让我们务必要保护好大人。”木榭低声说道。
他们来时,接到主子的死命令,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小公子,要是小公子少一根头发,他们的头就没了。
“你们认清现在谁是你们的主子,不听号令就马上滚。”
叶天笙面色含霜,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木香木榭浑身一激灵,觉得小公子的气势,越来越像主子了。
天笙趁着夜幕偷偷摸去云石寨,不久就发现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
土匪这就来了?
天笙一声令下:“全体戒备,埋伏在树林里准备迎敌。”
侍卫们悄无声息的迅速散开,藏匿好。
那队人马越来越近了,天笙全身绷紧。
终于看清楚马上的人,一身月白色衣袍,那身形再熟悉不过。
是欧阳如花。
天笙走出来,定定的站在山路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这人又变好看了些,连下马的姿势都更帅了。
好久是多久,短短几个月,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
还能见到他,真好。
“你怎么来了?”
欧阳如花大步走过来,天笙两眼蓄满秋水,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给了他轻轻的一拳。
欧阳如花的眼睛打看到天笙起,就没离开过,炽烈的像正午的阳光。
她瘦了,纤细的腰肢宛若绿柳枝,更多了些少女的妩媚和明艳,晃的人睁不开眼。
欧阳如花顺势握住那只挥过来的小拳头,拥她入怀。
“我来晚了”。
他早该来的,让她独自面对白洲的一切,真是太难为她了。
“不晚,你来得刚刚好。”天笙有些发愣,随后笑起来。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肩头上的担子轻了好多,信心倍增。
她眯起漂亮的杏核眼,现在不仅要救出李战,还要趁机把石云寨连根拔起。
………
两人就谁去攻打土匪窝意见不统一,欧阳如花特别坚持,他是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冒险。
最后还是天笙留下来,保护医官和看押韩间几。
木榭带领着侍卫们,提着武器分散在四周巡视,医官们聚集中间背靠着背休息。
木香全神戒备,一直守着韩间几的囚车。
叶天笙走过来,韩间几听到了脚步声,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虽然不放血了,人还是很虚弱。
这人阴狠、诡计多端,叶天笙自然得多给他点好东西吃吃,让他软塌塌的才安全。
“喝水吗?”
叶天笙看见他盯着自己的水囊。
那人转过头去又闭上了眼睛,叶天笙给他倒了一碗递到他跟前。
韩间几一饮而尽,许是太着急了,咳嗽几声。
“没人说你长得很美吗?”这人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没人说你长得很丑吗?”叶天笙瞪了他一眼。
笑话,“美”这个词是用在她这个“纯爷们”身上的吗?
那人大笑,像是觉得很有趣,叶天笙自己不知道,这样的她在有些人眼里,别有趣味。
韩间几摸摸自己的脸,其实还真没人说过他丑。
这人其实还真是挺好看的,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二十多岁的样子。
只是叶天笙把他划归毒蛇之类的物种,自然怎么看都是毒蛇,和好看搭不上边,顶多是个“大眼蛇”。
“你给我下毒放血,但奇怪我并不恨你。”韩间几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
“我却恨你,你滥杀血腥,没良知没人性没底线,因为你死了很多人。”
叶天笙今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人说着话。
这静谧的夜让她没来由的觉得不安。欧阳如花走了一个时辰,许是等他等的心焦。
韩间几听后又哈哈大笑,笑声中竟然有些悲凉。
良知?人性?这是些什么东西?
你试过几日没吃东西快要饿死的感觉吗?
你尝过被人强按住头仰面掰开嘴巴,喝人家热乎乎的尿吗?
你亲眼见过一个女人被几个臭男人……致死,而那个女人竟是你老娘吗?
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感觉,宁愿立刻就死的感觉,那时候你还和我说良知吗?
他本来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小的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简单,但很快乐。
每日母亲给人家洗衣服赚钱,只为吃口饱饭,如果能吃上一顿肉,他会高兴好几天。
可是那日,一群无赖闯进家里,他们抓住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娘被撕烂了衣服,按倒在地……
娘的惨叫声和那些畜牲的狂笑声,猪一样的气喘声,是他这一生的噩梦。
那时他只有十二岁。
那日起,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残忍无道的。
没有力量没有权利就是没有尊严,就是任人欺辱的猪狗,什么良心道义都是狗屁。
那日起,就注定他当不了男人。
他看见不穿衣服的女人就想吐,看见脱光了的男人,他就会像野兽一样发狂。
“只要那些人死,我做什么都愿意,做牛做马哪怕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