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笙转身走出柴房。
漆黑的夜,几颗星闪着孤寂的冷光。
娘亲,谷主娘亲,都是被这个疯女人害的。她是想手刃仇人,可是死对于这种人简直是太便宜了。
她给她下了一种毒,这回真是蛊,蚀心蛊。每日子时蛊虫都会啃食她的血肉,子时一过方能停歇,往后的每一天她都生不如死。
至于她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天笙要留给楚穆修来决定。为楚忆情报仇,是谷主娘亲的夙愿。
叶天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身后还有一双眼睛,狼一样的盯着她。
魏无尘,他也在等出现在这里的人。他本是老鹰却被啄了眼,他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
能把赵玉琪弄到如此地步,他都要鼓掌了。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当他是蠢蛋,是死人。
第二天,赵玉琪被绑进家庙,那里都是些失德的罪人,没人把她们当人看。
赵玉琪后半生都要青灯古佛,忏思己过。都要自己洗衣做饭,洒扫甚至刷马桶。
还要日日受那噬心之苦,这于她来讲,比死还痛苦。
叶天笙看看这座辉煌的魏王府,她觉得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整个宅子,充满了腌臜、欺骗、仇恨,让人窒息。
既然不是魏无尘杀的娘亲,那他们就恩怨两清了。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她要走了。
叶天笙同魏泽信和秋姨娘告别,魏泽信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放手,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大哥哥,你还会回来看我吗?我们还能见面吗?”
叶天笙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要好好读书,好好孝敬姨娘,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到那时,他就能见到她了。
她还告诉他,魏诗意如果再欺负他,他一定要揍回去。
魏泽信破涕为笑,然后郑重的点头,他会好好读书,他要成为和大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没成想,魏泽信一语成谶,成了魏家未来的掌舵人。
“秋姨,我走了……”叶天笙跨出院子时叫了一声。
“秋姨”和“秋姨娘”,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意义不一样,只有那孩子才叫她“秋姨”。
秋姨娘热泪盈眶,她望着叶天笙的背影张了张嘴,只轻轻的说了两个字:“保重”。
她没问月楼姐姐,不用问,如果安好,这孩子就不会回来。
回来惩处了恶人,还救了她的命,短短几个月,就把高高在上的王妃打入尘埃,月楼姐姐九泉之下是会瞑目的。
………
叶天笙走到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大门。不是留恋,是告别,这地方她不想再来了。
神思恍惚间,天笙突然觉得腹部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插在腹部,她双手紧紧握住匕首……
魏泽俊满手都是血,正在睚眦欲裂的看着他,旁边还站着魏泽休,在漠然冷笑。
叶天笙想,这也是报应吧,魏泽俊因为他变的一无所有,父死母囚,是她欠他的。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闭眼之前,她看见了谷主娘亲,还有师兄。
天笙好像听见了有人叫她,声音很遥远,她很困,转眼陷入了黑暗。
“孩子!”
“师弟!”
“魏无尘,你杀了他!”
楚穆修一掌拍飞了魏泽俊,抱着叶天笙声嘶力竭地大叫:“魏无尘,她是你的孩子,你杀了自己的孩子?魏无尘,我要你们偿命!”
楚南风拉住楚穆修小声说道,“师傅,咱们先走,救师弟要紧。”
楚穆修这才回过神来,抱着叶天笙飞身而去。
“等着,我此生都不会放过你!”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王府大院。
只剩下呆呆的魏无尘。
刚才他见到了谁?是楚穆修?
她说什么?那是他的孩子?
原来是他的孩子。
怪不得他总觉得她很熟悉,怪不得她和阿合莫名的相像。
自己竟然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心如刀绞。
骨肉相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谁让你杀他?”
魏无尘一脚踹飞了魏泽俊,魏泽俊一口鲜血喷出来。
魏泽俊先是受了楚穆修一掌,而魏无尘的这一脚几乎用了八成功力,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估计躺在床上两月起不了身。
“是……是大哥,大哥说……归克害娘,害我。”
魏泽俊满眼恐惧,现在他都不知道如何称呼。
可笑至极,他曾经总是叫别人“野种”,却原来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野种”。
真是世界好轮回。
疼痛阵阵袭来,他也晕死过去。
魏无尘盯着魏泽休,眼光如电,让魏泽休如芒在背,父王好久没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难道这不是他默许的吗?
宴会发生的一切让他名声扫地,无地自容,就连自己的身世也会被质疑,谈何前程。
他去看了母亲,想问问她为什么,发现母亲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他差点站不住。
“母妃,谁下的手,你说谁把你弄成这样?儿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说让他杀了归克!那眼神,那凶恶的样子他从未见过,让人不寒而栗。
都是归克干的?为什么?她竟凶残至此。
母亲再不肯开口。
身为人子,他定要为母亲报仇。
杀人不必自己亲自动手,他唆使魏泽俊,是他引狼入室,这一切由他而起,便该由他结束。
这些根本不可能瞒得过父王,可为什么到头来都是他的错?
魏泽休强顶着魏无尘的目光,站在那里,他想说什么,终究没敢说出口。
“他也是你兄弟……”魏无尘无力的说道。
手足相残,惨绝人寰。
这都是他的报应。
父王在说什么?魏泽休不明白,刚才那女人说的时候他就糊涂了。
他是自己的兄弟?他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兄弟?
魏泽休的脸白了,他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