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容泽半哄半撒娇的拉着苏漓去河边,说是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他,而且还可以一边喝酒,一边看星星。把苏漓哄得心动不已。
到了苏漓经常浣剑洗衣的河边,竟然看到几百盏河灯映得整条青溪流金淌银。
“哇好漂亮!”苏漓被这景象迷得找不着北,欢喜地跑到河滩上,随手捞起一盏河灯,其上放着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上面书写着:愿阿漓岁岁年年常乐。
嗯?这该不会是……
“慕容九,这是你放的?”苏漓又拿了一盏,果然还有纸条:阿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嗯,早上出来就是为了这些事,喜欢吗?”慕容泽抱着煤球,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它的毛。
今日与其说是他的生辰,不如说是苏漓的。苏漓在苏家村捡到重伤的慕容泽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辰。
“今日不是你的生辰,为何都给我写祝福了,你自己的呢?许愿不好好许,河神可不会给你实现。”苏漓拆了好几盏河灯的许愿纸条,无一不是以“阿漓”开头的。
“我的愿望,就是你啊。”慕容泽轻笑,河神怎么会实现愿望呢?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开心。
“又瞎说!”苏漓将河灯放回河里,万一他道侣知道他这般花心,恐怕皮都给揭了。
“阿漓,过来喝酒。”慕容泽从乾坤袋里取出在东海城订的一桌菜,竟把小小的茶几摆得满满当当。“星光下的烛光晚餐,挺浪漫吧?”
河灯映得苏漓面若桃李,不管何事,都先放一边吧。
苏漓被灌了三杯桃花酿,脸颊泛着薄红,星枢剑歪歪斜斜插在柳树下。
慕容泽拎着酒壶凑近,玄衣襟口沾着酒渍:“阿漓可知东海城有个习俗?生辰宴上要跳祈福舞,方能得天道庇佑。”
“你、你莫唬我……”苏漓打了个酒嗝,“我在此地长大,从没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慕容泽指尖扫过他泛红的耳垂,“你看那边——”
河对岸忽然亮起火光,十几个小纸人提着灯笼浮空起舞,动作整齐划一,竟然和教坊司的舞姬们跳的差不多。
煤球蹲在纸人堆里甩尾巴指挥,时不时挠挠出错的纸人。
“如何?像不像祈福舞?”慕容泽憋着笑,“阿漓若不会跳,我教你。”
“谁不会!”苏漓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走到河滩中央,“看好了,清晖宗的剑舞才是正……”
剑尖挑起的水花淋了煤球满头。
“喵~”煤球报复性地扑过来,一脚踩在苏漓的肩头,陡然的袭击让苏漓眼睛一花,竟然左脚绊右脚,差点和那些河灯作伴。
幸好有慕容泽替他悬崖勒马。
“阿漓酒量真差,这就醉了?”慕容泽可算再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吃自家道侣的豆腐,一日不抱如隔三秋,这都隔几百年了。
“我才没有醉!”苏漓晃悠着站起来,“我还要给你跳舞祈福。”
“慕容九,我喜欢你,但你为什么有道侣了?好可惜没有我在他之前遇到你。”
“慕容九,你说我是谁?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好家伙,喝醉的苏漓话痨属性收不住!不过能抱抱就是赚到了。
慕容泽一夜没睡,都在照顾发酒疯的苏漓。
翌日清晨醒来,苏漓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零零星星丢人的片段在脑海循环播放,算了,今日不起床了,嫌丢人,没脸见慕容九。
可惜某人不放过他。
“阿漓,听说此处有一个风俗,叫做‘祈缘节’咱们一起去看看?”
东海城的祈缘节热闹得仿佛连空气都在燃烧。
满街铺就的红绸将石板路装点得喜气洋洋,就连煤球都被慕容泽逼着系上了蝴蝶结。
苏漓抱着星枢剑蹲在糖画摊前,目光斜斜扫向不远处的慕容泽。
这位平日里对待除苏漓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张冷峻脸的谪仙人今日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竟在摊前摆了块“赠姻缘符”的牌子,玄色道袍上歪歪扭扭地绣着并蒂莲,如同被孩童涂鸦后的仙君。
“仙君,给我画个同心符!”胖姑娘捧着帕子娇滴滴地央求。
“我要并蒂莲的!”小媳妇挤开人群,眼波流转。
“给奴家画在帕子上可好?”少妇的指节摩挲着慕容泽的袖口。
慕容泽执笔含笑,朱砂在符纸上流转出流畅的弧度,余光却始终黏在街角少年身上。
苏漓正慢条斯理的咬着糖画,星枢剑柄上的冰蓝剑穗随动作轻晃,金线在日光下闪着莹莹光泽。
“仙君画错了。”突然有人扣住他手腕,指尖点向符纸。
苏漓不知何时挤进人群,眉眼弯成两道好看的弧度:“第三笔该往左勾半寸,你这符画出来,怕是要把人家姑娘变成提线木偶。”
慕容泽笔尖一颤,朱砂染红袖口,凉声反问:“阿漓这般精通符箓之术,莫不是也想试试?”
“画就画!”苏漓夺过狼毫,星枢剑“哐当”压住符纸,“诸位要什么?保姻缘的、佑平安的、还是镇邪的?”
“要苏小友这样的俏郎君!”人群爆发出哄笑。
苏漓耳尖通红,信手在符纸上画了只王八,啪地拍在慕容泽额头:“这张送你了,驱邪镇宅,分文不取!”
众人哄堂大笑,慕容泽无奈地扯下符纸。
“好了好了,今日符纸售罄,我和阿漓要去逛一逛祈缘节,各位下次再来。”
煤球叼着绣球蹿过街巷,红绸突然从天而降。
慕容泽揽住苏漓的腰旋身避开,却见雷云霄站在鹊桥尽头,手中捏着半截牵缘线。
他笑得阴鸷如暗夜修罗:“苏师弟好兴致,不如与我共渡鹊桥,测测仙缘?”
苏漓踹开绣球,星枢剑嗡鸣出鞘,“大师兄,你不是要回去参加宗门大比,怎么还在这附近打转,我都说了我不想回去,你再来逼我,莫怪我刀剑相向。”
慕容泽的袖摆微动,冰针悄无声息地扎进雷云霄脚背。
月上柳梢时,河灯比星子还密。
苏漓被塞了满怀香囊,挤到桥头已是发簪歪斜。
慕容泽靠在桥柱上悠然吃枇杷,果皮精准砸中煤球的脑门:“阿漓这般狼狈,莫不是被姑娘们抢婚?”
“闭嘴!”苏漓扯下头顶的并蒂莲绢花,却被突然塞进嘴里的糖块堵住抗议。
“桂花糖,甜不甜?”慕容泽的指尖擦过他微凉的唇瓣。
苏漓愣了刹那,这人真的是!
“喂!发什么呆?”慕容泽在他眼前晃手,“莫不是被我的美貌惊着了?”
星枢剑突然剧烈震颤,三千盏河灯齐齐升空。
鹊桥发出沉闷的轰鸣,白玉石阶浮现出鎏金纹路,竟是触发了上古测缘阵!
雷云霄在暗处捏碎传影石:“系统,启动阵法数据!”
苏漓脚底石砖亮起莲纹,慕容泽腕间红绳闪过淡淡的紫光。
煤球炸毛窜上桥栏,叼着的绣球滚落阵眼,霎时金光冲天!
“抓住我!”慕容泽飞扑过去。鹊桥突然翻转,两人坠入虚空。
再睁眼时,竟站在云海之上的琉璃殿中。
“这是……哪里?”苏漓触碰殿柱上的剑痕,熟悉的心痛再度袭来。
慕容泽从背后拥住他,嗓音发颤:“别看。”
天道好卑鄙,这些恐怕是清和仙君的记忆,它要把这些记忆植入苏漓脑海里。
鎏金镜中浮现出画面:清和仙君手持星枢剑贯穿刑渊心脏,自己的心口亦被魔气洞穿。
“清和,你终究……选了他。”
刑渊消散前的苦笑,与慕容泽的声音重叠。
苏漓猛地转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前世是谁,知道我们……”
质问被滚烫的吻封缄。
慕容泽眼底浮起血色,掌心死死抵住他后颈:“不管你的前世,现在你就只是苏漓,来世哪怕变成煤球,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煤球斜睨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两人,优雅地舔了舔爪子。
天光微亮时,两人跌回鹊桥。
苏漓捂着红肿的唇缩在桥角,星枢剑横在身前:“你、你方才发什么疯!”
“情难自禁。”慕容泽舔了舔唇上血痕,“阿漓若是气不过,可以亲回来。”
“我亲你个……”脏话被桥下惊呼打断。
雷云霄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漆黑魔气。
慕容泽听到系统机械音疯狂作响:【宿主结缘失败,惩罚为吸收溢出魔气。】
“闭嘴!”他双目赤红,“不是说这阵法一定可以让清和仙君与我结缘的吗?为什么!都去死!”
魔气化作巨蟒撞向鹊桥,慕容泽揽着苏漓翻身跃下。
星枢剑凌空画符,却见苏漓突然咬破指尖,血珠点在剑柄莲纹上——前世记忆如洪流倾泻,琉璃殿中的剑诀下意识挥出!
“破妄!”金光撕开魔气,雷云霄如断线风筝坠落。
鹊桥轰然崩塌,三千盏河灯却凝成光桥,稳稳托住二人。
慕容泽望着怀中人额间若隐若现的莲纹,轻声叹息:“终于想起来了?”
“没有!”苏漓揪住他衣领,“慕容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师兄这番到底是要干什么?”
煤球叼着糖罐蹿上光桥,慕容泽捡了颗桂花糖喂过去:“我哪知道他抽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