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的瘴气带着甜腻的腐朽味,林茗天指尖流转的尘埃在眉前凝成透明的护目镜。镜片上星轨纹路微动,将眼前翻滚的墨绿色瘴气解析成无数细小的毒孢子——这些孢子能寄生在修士的灵脉中,待时机成熟便会吞噬宿主的仙元,是上古遗迹外围最基础的防御。
“林道友,这‘腐心瘴’连太乙金仙的护体罡气都能侵蚀,咱们真要硬闯?”离火门主拄着新炼的赤焰拐杖,杖头的火焰将靠近的瘴气烧成白雾,“我派古籍记载,这遗迹是上古‘陨星阁’的遗址,当年阁中修士研究归墟之力走火入魔,才让整个南域变成了禁地。”
林茗天没应声,护目镜突然泛起青灰涟漪。他将“尘埃拟态”与“星轨解析”结合,视野中的毒孢子瞬间显露出隐藏的轨迹——这些孢子并非随机飘散,而是沿着某种古老的星图轨迹移动,轨迹交汇处隐隐闪烁着紫金色的光点。
“不是硬闯,是顺轨而行。”林茗天指尖的尘埃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青灰色的萤火虫,萤火虫翅膀上的星芒与瘴气中的轨迹共鸣,在前方开出一条蜿蜒的通路,“这些孢子是‘活星图’,跟着它们的轨迹走,就能避开真正的杀阵。”
离火门主看着那些萤火虫精准地避开孢子密集区,忍不住咋舌:“连上古禁制都能解析?你这尘埃神通,怕是快摸到大道本源了。”
两人顺着萤火通路深入瘴气深处,脚下的腐叶突然发出“咔嚓”声。林茗天猛地按住离火门主的肩膀,尘埃在两人脚下凝成透明的悬浮台——刚才落脚的地方,腐叶下竟藏着直径十丈的黑洞,黑洞中翻滚着暗紫色的气流,连光线都被吞噬殆尽。
“是‘陨星涡’,归墟之力与星辰碎片结合形成的空间陷阱。”林茗天操控悬浮台升高,护目镜的星轨纹路突然变得紊乱,“这些陷阱是活的,会跟着修士的灵力波动移动。”
话音未落,黑洞突然收缩成一道紫线,如毒蛇般射向悬浮台。林茗天指尖的尘埃瞬间炸开,化作亿万青灰色的丝线编织成网,网线间流转的星芒将紫线牢牢兜住。那些丝线突然开始旋转,将紫线绞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光点落在网上,竟被星轨纹路吸收,成了编织新网的材料。
“这是...把归墟陷阱变成了自己的力量?”离火门主惊得后退半步,看着那张不断扩大的尘网,突然明白林茗天为何敢深入这连古籍都讳莫如深的禁地——他的尘埃,本就是归墟之力的衍生,在这里反而如鱼得水。
深入三百里后,瘴气渐渐稀薄,前方出现一片漂浮的黑石平台。平台上布满裂纹,裂纹中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正是之前在北域见过的噬仙源液,只是这里的源液更加精纯,表面还凝结着金色的星纹。
“陨星阁的修士果然在研究归墟与星辰的融合。”林茗天让悬浮台落在最大的黑石上,指尖蘸起一滴源液,尘埃在指腹凝成细密的星轨容器,“这些源液里有完整的星辰法则,比北域的更纯净。”
离火门主突然指向平台中央的石碑:“那上面有字!”
石碑上的铭文早已被岁月侵蚀,只剩模糊的刻痕。林茗天挥手放出漫天尘埃,那些尘埃如细密的砂纸,顺着刻痕轻轻打磨——这是他改良的“尘埃拓印”之术,既能清除岁月的痕迹,又不会损伤原始的刻痕。
随着尘埃落下,碑文渐渐清晰:“星核碎,归墟生,以尘为舟,渡往星渊。”
“星核?难道是陨星阁的镇阁之宝‘紫微星核’?”离火门主盯着碑文末尾的星图,“传说那星核蕴含着完整的星辰本源,当年陨星阁覆灭,就是因为有人想强行用星核炼化归墟之力。”
林茗天指尖的尘埃突然在碑前组成立体星图,与碑文上的刻痕完美重合。星图旋转的刹那,整个黑石平台剧烈震颤,下方的瘴气如退潮般散去,露出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渊壁上镶嵌着无数星辰碎片,碎片散发的微光勾勒出螺旋状的阶梯,直通渊底。
“这就是碑文说的‘星渊’?”离火门主看着那足以吞噬光线的深渊,拐杖上的火焰忽明忽暗,“渊底怕就是紫微星核的所在地。”
林茗天却注意到渊壁上的星辰碎片在移动,它们的轨迹与之前瘴气中的毒孢子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复杂。他将护目镜的解析精度提到最高,终于发现碎片间隙藏着的东西——那是无数由归墟之力凝成的黑色藤蔓,藤蔓上挂着人形的茧,茧中隐约能看到修士的轮廓。
“是陨星阁的修士!”林茗天瞳孔微缩,“他们没死,是被归墟之力与星辰碎片共生的藤蔓封印了。”
话音刚落,渊底突然传来沉闷的心跳声。黑色藤蔓剧烈蠕动,挂在上面的人茧竟开始发光,茧中的修士轮廓渐渐清晰,他们的眉心都嵌着细小的星辰碎片,碎片与藤蔓的根须相连,形成诡异的共生关系。
“难怪南域的瘴气百年不散,这些被封印的修士一直在无意识地释放灵力。”林茗天指尖的尘埃化作锁链,轻轻触碰最近的人茧,“他们还活着,但灵智被星核碎片压制,成了维持遗迹运转的‘活阵眼’。”
离火门主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别动!你看藤蔓的根须!”
林茗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藤蔓的根须深入渊壁,竟与镶嵌的星辰碎片编织成巨大的网络,网络中心隐约有紫金色的光芒跳动——那光芒的频率,与他丹田处的双色星辰完全一致。
“这些藤蔓在吸收星核的力量,再通过人茧转化成瘴气防御。”林茗天突然明白,“要拿到紫微星核,就得先解开这些封印,但强行破坏会让星核的力量瞬间暴走。”
他沉吟片刻,突然挥手放出尘寰剑。剑身上的星芒与渊壁的碎片共鸣,无数尘埃从剑穗中涌出,顺着藤蔓的纹路爬行。这些尘埃在藤蔓表面凝成细密的符文,符文闪烁间,藤蔓的蠕动渐渐放缓——这是他将“尘丝缚”与星轨符文结合创造的“尘符锁灵”,能暂时压制归墟之力的活性。
“只能压制半个时辰。”林茗天盯着第一个人茧,尘埃在他掌心凝成微型的星盘,“得在藤蔓反噬前,把星核碎片从他们眉心取出来。”
星盘贴在人茧上的刹那,茧壳突然变得透明。林茗天清晰地看到,修士眉心的星辰碎片已与灵脉长在一起,强行剥离只会让灵脉寸断。他指尖的尘埃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手术刀,刀刃上流转着星辰之火,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碎片与灵脉的连接点。
这是对“尘埃万化”最精细的运用,每一粒尘埃都相当于他的指尖,能精准控制力道的强弱。离火门主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稍有不慎,不仅会伤到修士,还可能引爆碎片中的归墟之力,到时候整个星渊都会崩塌。
半个时辰后,第一枚星辰碎片被完整取出。碎片离开眉心的刹那,人茧化作漫天光点,修士的身形缓缓浮现,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体内的灵力开始自主运转,那些被藤蔓吸收的仙元正顺着尘埃构成的通道回流。
“成功了!”离火门主刚要欢呼,突然发现渊底的心跳声变得急促。黑色藤蔓表面的尘符开始闪烁红光,原本被压制的归墟之力正疯狂冲击着符文的束缚。
“加快速度!”林茗天额头渗出细汗,操控尘埃的神念已消耗大半。他将取出的星辰碎片握在掌心,碎片中的归墟之力竟主动融入他的尘埃——这些碎片吸收了数万年的归墟之力,正是完善“尘埃载道”的关键。
随着越来越多的修士被解救,渊壁上的藤蔓开始疯狂反扑。无数黑色触须从深渊底部涌出,触须尖端闪烁着幽蓝鬼火,所过之处,尘埃构成的通道纷纷消融。林茗天不得不分出部分神念,让尘埃在星渊上方凝成巨大的华盖,华盖表面的星轨纹路转动,将触须的攻击尽数反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离火门主的赤焰拐杖已烧得通红,他将全身仙元注入拐杖,杖头喷出数十丈高的火焰,暂时逼退触须,“你专心救人,我来挡住它们!”
林茗天没回头,指尖的手术刀加快了速度。他能感觉到离火门主的灵力在快速消耗,老门主为了给火焰加持,已燃烧了部分寿元。他突然将掌心的星辰碎片抛向空中,碎片在华盖下炸开,化作无数紫金色的星雨——这些星雨与尘埃结合,竟在华盖表面凝成坚硬的铠甲,铠甲上的星芒让触须的攻击变得迟缓。
“是‘星尘铸甲’!”被解救的修士中有人惊呼,“将星辰碎片的坚硬与尘埃的韧性结合,这防御神通怕是连太乙金仙的全力一击都能挡住!”
林茗天没空理会赞叹,他的神念已延伸到渊底。随着最后一枚星辰碎片被取出,整个星渊突然剧烈震颤,黑色藤蔓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渊底那团直径百丈的紫金色光球——光球表面缠绕着青灰色的尘埃,正是被归墟之力包裹的紫微星核。
“终于找到了。”林茗天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去取,星核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青灰色尘埃如活过来般蠕动,竟在星核表面凝成一张巨大的人脸,人脸的轮廓与之前幽冥教黑袍人有七分相似。
“又一个觊觎星核的后辈?”人脸的声音带着古老的沧桑,星核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当年我没能炼化归墟之力,如今有你送上门的尘埃本源,正好补全我的道!”
青灰色尘埃突然化作无数锁链,朝着林茗天缠绕而来。这些锁链上流淌着归墟与星辰双重力量,显然是陨星阁阁主残留的意识操控着星核的防御。林茗天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些锁链的力量比北域的噬仙源液强百倍,竟是将归墟之力与星辰本源完美融合的攻击。
“尘海归墟!”林茗天双手结印,星渊上方的华盖突然坍塌,化作无边无际的青灰色海洋。海水翻涌着与锁链碰撞,每一次冲击都激起漫天星屑——这是他第一次在星核面前全力施展“尘海归墟”,也是对自身道途的考验。
“没用的!”人脸狂笑,星核表面的尘埃锁链突然分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尘虱,尘虱钻进林茗天的尘海,竟开始吞噬他的尘埃本源,“这星核已被我炼化成身,你的尘埃越强,我的力量就越强!”
林茗天确实感觉到体内的尘埃在减少,那些尘虱就像附骨之蛆,普通的星辰之火根本无法焚烧。他突然想起九婴蛋壳的馈赠,心神沉入丹田,将双色星辰中的归墟本源引到掌心——那是他从葬仙渊底继承的最纯粹的归墟之力,与星核中的力量同源,却更加古老。
“同源相斥,同力相伐!”林茗天低喝一声,掌心的归墟本源突然爆发。那些正在吞噬尘埃的尘虱遇到这股力量,瞬间停滞不前,它们体内的归墟之力开始剧烈冲突,竟自行炸裂开来。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归墟本源?”人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星核的光芒开始黯淡,“那是...九婴蛋壳的气息!你是归墟守护者的传人?”
林茗天没回答,操控着尘海卷起滔天巨浪,巨浪中漂浮着无数星辰碎片,这些碎片在他的神念下组成巨大的星轨囚笼,将紫微星核牢牢困在中央。他知道,要彻底解决星核的隐患,必须抹去陨星阁阁主的残留意识。
“星尘衍化,万法归元!”林茗天的声音响彻星渊,尘海与囚笼突然开始融合。青灰色的海水顺着星轨纹路流淌,每一粒尘埃都带着星辰之火,在焚烧归墟之力的同时,也在滋养着星核本身的星辰本源——这是“尘埃载道”的真谛,不是掠夺,而是共生。
人脸在囚笼中疯狂挣扎,星核的光芒忽明忽暗。林茗天能感觉到,阁主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那些被强行融合的归墟之力在尘埃的引导下,开始顺着星轨的轨迹流动,渐渐形成新的平衡。
七天七夜后,当星渊的瘴气彻底散去,紫微星核终于恢复了平静。林茗天将手掌贴在光球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纯粹的星辰本源,那些归墟之力已被尘埃引导着沉入星核底部,形成类似丹田双色星辰的平衡结构。
“原来如此。”林茗天恍然大悟,“归墟与星辰本就该共生,强行炼化只会两败俱伤。”
星核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的丹田。双色星辰与星核在丹田中缓缓旋转,青灰色的尘埃与紫金色的星光交织成新的星轨,林茗天体内的灵力开始暴涨,那些被尘虱吞噬的尘埃本源不仅全部恢复,还生出了新的力量——这是归墟、星辰、尘埃三者共生的证明,也是太乙金仙的门槛。
离火门主看着林茗天周身环绕的青紫双色光晕,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突破了!你竟然在这星渊之中,突破到了太乙金仙!”
被解救的陨星阁修士们纷纷躬身行礼,他们体内的灵力已恢复大半,看向林茗天的目光充满敬畏。林茗天挥手让尘埃在星渊上方凝成新的平台,平台上的星轨纹路与南域的地脉相连——这是他用紫微星核的力量布下的“尘星阵”,既能净化南域残留的瘴气,又能防止归墟之力再次失控。
“这些星辰碎片留给你们。”林茗天将从修士眉心取出的碎片放在平台中央,“陨星阁的传承不该断绝,只是记住,力量是用来守护,不是用来掠夺。”
修士们接过碎片,碎片在他们掌心亮起柔和的光芒,里面蕴含的归墟之力已被尘埃净化,只剩下纯粹的星辰本源。林茗天知道,南域的事已了,接下来该去寻找九婴蛋壳的秘密——自从在葬仙渊底得到最后馈赠后,蛋壳上的裂痕就一直在他识海中浮现,像是在指引某个方向。
离火门主送他到星渊边缘时,突然指着东方的天空:“听说东域的‘瀚海沙狱’最近异象频发,沙暴中出现了类似归墟之力的波动,或许与你要找的东西有关。”
林茗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尘埃在他瞳孔中凝成星图。图中显示,东域的地脉深处确实藏着与九婴蛋壳同源的气息,那气息与归墟之力相互呼应,形成奇特的共振。
“多谢门主告知。”林茗天拱手行礼,转身化作青灰色流光,“若北域再有异动,捏碎这枚尘符,我自会赶来。”
流光中飞出一枚由尘埃凝成的符箓,符箓上的星轨纹路闪烁着,落在离火门主手中。老门主看着那道消失在天际的流光,突然发现星渊上方的“尘星阵”正在自动衍化,阵中的尘埃与星辰碎片结合,竟生出了新的灵智——那是林茗天留下的后手,用“尘埃分神”赋予阵法自主运转的能力,也是他对“守护”二字最好的诠释。
东域的风沙越来越大,林茗天的身影在沙暴中如履平地。他指尖的尘埃化作罗盘,罗盘指针始终指向沙狱深处,那里有九婴蛋壳的呼唤,有归墟之力的共鸣,更有等待他去揭开的,关于尘埃与星辰的终极秘密。沙粒打在他的护体罡气上,被自动转化为尘埃之力,融入他的流光之中——属于林茗天的道途,才刚刚走到中途,而他的尘埃,早已能撼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