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休憩中的林悦,像是被一阵无形的惊涛骇浪猛然击中,身子一颤,陡然从榻上坐起。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惶与急切,显然,方才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的重要念头,不容她有片刻耽搁。来不及思索更多,她掀开锦被,翻身下床,径直就欲往外冲去。
一旁侍奉的如意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林悦身旁,伸手紧紧抱住她,满脸关切地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呀?您连外衣都还没穿呢!”
林悦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看向如意,说道:“如意,快帮我梳妆,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师父。”
如意虽满心疑惑,但多年来对林悦的忠心不二,让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只见她手法娴熟,不一会儿便为林悦梳理好了如墨青丝,又精心整理了妆容。
很快,林悦梳妆完毕,她脚步匆匆,径直来到萧寒的房前。她抬手,轻轻叩了叩房门,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师父,师父,我能进来吗?”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萧影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县主,有什么事吗?”
屋内传来萧寒沉稳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萧影侧身让开了路,林悦如同一阵风般迅速走进屋里。萧影则默默退出屋去,并轻轻带上房门,像一尊忠诚的卫士般守在门外。
林悦踏入屋内,只见萧寒正静静地伫立在窗边,那从窗外倾泻而入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他身上,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愈发俊逸不凡。林悦急忙快步走到萧寒面前,神色焦急地说道:“师父,我方才想到了一些极为关键的事,觉得必须立刻告知您。”
萧寒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疑惑,落在林悦身上,问道:“悦儿,何事这般匆忙?”
林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急切,而后有条不紊地说道:“师父,我觉得当下与魔族暗中勾结的,起码有两拨势力。一拨是以德妃为首,另一拨则是邕王他们。而泄露我们行踪的,极有可能是德妃,又或者是隐藏的第三拨势力。”
萧寒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分析得不错。”
林悦接着说道:“若是德妃泄露的消息,鉴于她与魔族兽斗场往来密切,李羽宏究竟是死是活,她心里必定门清。我们若是带着‘李羽宏’前去,倘若这个‘李羽宏’是假的,她瞬间就能拆穿。”
萧寒目光一闪,肯定道:“对,没错!”
林悦继续说道:“‘李羽宏’想必也深知这一点。”
萧寒微微皱眉,问道:“你是怀疑这个‘李羽宏’是真的?”
林悦神色笃定:“不管我们何时让他扮演‘李羽宏’,他都表现得从容镇定、坚定不移,丝毫不见慌乱,完全不像是个冒名顶替的扮演者。”
萧寒目光如炬,追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林悦连忙说道:“刚刚他去取信,若是第一次来李府,又怎会清楚李羽宏的房间在哪里,信件又放在何处?而且他对李家上下众人的态度,自然熟稔,毫无生分之感。”
萧寒沉吟片刻,认同道:“确实如此!”
林悦又急切地说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之前我对他催眠的时候,他提到李诗雅时,情绪激动,握紧了拳头。但常人握拳,大拇指是露在外面的,他却是将大拇指包在掌心。”
萧寒眸光一凛,瞬间领悟:“你是说,当时他是用什么东西插进大拇指,以此让自己保持清醒,根本就没有被催眠?”
林悦用力点头:“我正是这么认为的!”
萧寒神色凝重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死的人很可能是齐鸿。我这就派人去查一查齐鸿身上可有什么胎痣或者特殊标记。悦儿,你去问问李老夫人,打听一下李羽宏身上有什么胎痣或特征。”
林悦毫不犹豫地应道:“好的,师父,我这就去。” 言罢,林悦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萧寒神色冷凝,即刻唤来萧影,语气急促且低沉地吩咐道:“齐鸿可能已死,但你仍要想尽办法,派人去彻查他生前的一切记录。留意他身上是否曾有特殊的胎痣或标记,以及他生前所有的行踪往来,事不宜迟,务必尽快办妥。”萧影领命后,如黑色的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庭院的暗影之中。
林悦从萧寒房间出来后,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脚步匆匆朝着外祖母的住处赶去。一路上,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猜测与担忧,脚步也因此愈发急切。
不多时,便来到外祖母房门前。只见贴身婆子陈嬷嬷正静静地站在门外,见林悦行色匆匆,陈嬷嬷不禁开口问道:“县主这般急切地来找老夫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悦赶忙回应道:“是的,嬷嬷,我有万分紧急之事要找外祖母。”
陈嬷嬷微微点头,说道:“老夫人正在屋内念经呢,县主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陈嬷嬷轻轻打开房门,侧身示意林悦进去。屋内,李老夫人正虔诚地跪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古朴的经书,窗外柔和的光线如薄纱般倾洒而入,映照着她专注念经的身影。听到声响,李老夫人缓缓抬起头,瞧见是林悦,脸上顿时浮现出慈祥温和的笑容:“瑶儿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外祖母这儿啦?”
林悦快步来到李老夫人身旁,急忙蹲下身子,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外祖母,瑶儿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想向您打听。您可还记得大舅,李羽宏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呀?比如说胎痣之类的。还有外祖母,之前在魔族我用了个假名字叫林悦,可我和大舅初次见面时,大舅竟叫我‘悦儿’,您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李老夫人微微一怔,原本慈祥的笑容渐渐隐去,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良久,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越时光的长河,缓缓说道:“你大舅啊……他右脚踝内侧有颗黑痣,那黑痣并不大,形状却有些像个小巧的月牙。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那黑痣应还在原处。至于你说的这称呼之事,你大舅向来对小辈们的名字不上心,肯定是听见你师父喊你‘悦儿’,他便跟着叫了。不信啊,你要是在他面前把诗涵唤作清儿,他也会跟着这么叫,他呀,压根就从不记你们小辈的名字。”
林悦心中猛地一紧,像是生怕遗漏任何一丝关键信息,将这些话语如烙印般深刻地刻在心底,赶忙说道:“外祖母,多谢您告知瑶儿。此事干系重大,瑶儿就不多打扰您了。”说完,迅速起身,恭敬地向李老夫人行了一礼,便如一阵疾风般匆匆告辞离去。
李老夫人望着林悦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瑶儿怀疑她大舅是假的?可这怎么可能呢,那眉眼,那神态,分明一看就是她的好大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