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胆子很大,她让同学们排练的是小说里越狱的那一段。
也是全剧最惨烈的一段。
敌人的机枪扫射、雪白的探照灯、故意吸引敌人的火力给同志争取逃生的时间......。
两位创作者也搬到了景川学校附近的招待所,现场指导彩排、同时进一步完善他们的小说内容。
故事发生地点在山城,罗斌和杨言在课堂上向丁班学生展示了白G馆和渣Z洞的地形图。
宝根仔细看着黑板上的平面图,与自己上辈子去参观过的现场进行着对比。
可就在他盯着地图看了超过五秒,笔记本忽然微微一热。
宝根下意识的取出笔记本看了一眼。
嗯!
为什么刚刚到手没多久的小五星居然缺了一个角?
不对,空间里一直在回荡的电报滴滴声也没了!
盯着黑板上的地形图,宝根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段电波不会跑到山城去了吧?
......
废品站里,几个小孩在翻旧书。
废品站的买卖明码标价。
两分钱一本,不论大小轻重。
梅子几个都在满世界找带图画的书,只有宝根在悄悄的找各种老字典和与电报有关的书籍。
老字典最适合当各种电文密码的母本。
宝根决心改变自己与上头联系的方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听卢二婶子说——地安门大街对面的南锣鼓巷出了事。
听说被吉普车带走了几个人,而且那种吉普车窜车牌大家几乎都没见过。
宝根得到消息的当天立即出去在周围溜达了一圈。
小苏州胡同、火药局胡同是他最熟悉的地头,他敏锐的发现两个胡同邮筒附近的人家都多了几个外地来的“亲戚”。
看来其他胡同也是一样的。
带着人足足翻了两个废品站,宝根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本泛黄的民国三十六年修订的商用电报通码。
宝根偷偷塞进了自己的笔记本空间,在结账的时候他故意算错多给了两分,看废品的老头一声不吭......。
废品站的生意其实不错,尤其是那些收来就比较完整和珍贵的书,他们可不会扔垃圾堆里,而是会转手让给几家老书店。
其中一家老书店叫“悬笔斋”,公私合营之后改成了文具店兼旧书店,但懂行的人都知道管事的店主手里其实藏了不少好东西。
就在宝根带着人翻废品站的时候,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进了悬笔斋的大门。
店主刚抬头便看见来人进门就戴上了口罩。
他心里呵呵一笑。
这来的肯定是他私下的买卖,与公家的生意无关。
“同志,来,里头坐!”
店主把男人让到里间,拉上帘子。
“您是买点什么,还是要卖点什么?”
口罩男人捏着嗓子。
“我听说你手里有一本民国二十年的珍版《晚民词话》,能不能割爱一二?”
店主笑眯眯的摇头。
“现在是新社会了,我哪里有那种东西,同志你怕是找错人了。”
口罩男子也没追问,而是拿出了两张绿色带红章的票子来放在了桌上。
这是京城十斤粮票!
店主眸光微微一动,但依旧忍住了伸手的冲动。
他继续摇头。
“同志,我这里是真没有啊!”
口罩男人有些肉疼的再次摸出了两张绿票子放在之前的票子上面。
“二十斤粮票,这已经是天价了。”
店主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
“同志,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都吃不饱,你怎么还惦记着下三路的事?”
口罩男人有些不耐烦。
“一句话,卖不卖,不卖那我走了。”
见男子去拿那四张粮票,店主急忙伸手拦住。
“卖,卖!”
“哎,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
......
林靖远本来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忙的人,又要操心生产进度,又要管质量,还要关注职工们的身体情况,尤其是那些有浮肿病前兆的女工。
直到他再次见到了邋遢的埃尔,他才知道利润的魔力能把一个人刺激成什么样子。
埃尔为了赶时间,从南方回来的时候直接挤的货运车厢。
到了京城也不休息而是直奔布帘厂。
“林,好消息!”
“我们第一批货到了巴黎,才四天就卖断了货!”
“四天!”
“布莲的牌子口碑已经有了雏形。”
“所以,”叫花子一般的埃尔死死的抓住林靖远的衣服,“我的下一批货在哪里?!”
林靖远领着这家伙看完仓库里的成品,埃尔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定金有限,生怕京城这边对于生产的事采取谨慎对策。
埃尔直接睡在了林靖远的办公室里,就连谢欣月赶来叫了他几次都没能醒过来。
“让他睡吧,估计一路上都没合眼,”林靖远叫住了谢欣月,“你今天过来是因为埃尔下一批货定金的事?”
谢欣月摇头解释。
“我是来找您的,叔,部里有个事想让你居中帮着劝一下埃尔。”
“部里?我能帮什么?”
“最近我们部里各司选了几个人专门改做粮食进口,我们直接和桦润的几个高层联系。”
“而且这件事很隐秘,暂时不能公开,部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清楚这件事。”
“所以这件事能够操作的渠道就不太多。”
“法兰人现在和我们的关系不错,上头决定重点攻关这个渠道,所以埃尔这个纯粹的商人也进入了上头的视线。”
“而且我和叔叔你的背景都值得信任......。”
“多大的利润?”
问话的不是林靖远,而是睡眼惺忪的埃尔。
谢欣月打开自己的本子给对方看。
“你以港岛商家的名义批发收购,我们在收购价上加价15%,运输都算算我们的。”
“布帘厂两年内不接待与你有竞争的任何顾客。”
“你在布帘厂拿货享受先货后款的待遇。”
埃尔当即笑了。
——上帝,今年还真的他的幸运年!
埃尔觉得今年是自己的幸运年,但有人却觉得最近几个月自己的人生处于一片灰暗之中。
徐子谦静静的又摁灭了一支烟。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临时空出来的办公桌上。
坐在那里的同事被临时调去了一个密级颇高的小组,听说谢欣月也进了那个组,自己私下打听过好几次,却被科长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看着谢欣月莫名其妙的一路青云,徐子谦的心逐渐灰败扭曲起来。
徐子谦此刻的心很平静,利害得失他早已经权衡过了。
他做的很小心,而且类似个人品行上的问题上头一般不会追查太严,尤其是对匿名举报者。
但品行问题足以让谢欣月离开那个小组。
徐子谦算过很多次,到时候最有资格接手谢欣月位置的人只能是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一本他刚刚买来的老书。
徐子谦记得谢欣月有个习惯——她习惯性的会把她的挎包挂在司大办公室的衣帽间。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大约还有三分钟,管理衣帽间的人会提前去食堂打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