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民、谢欣月带着宝根和梅子绕了个大圈走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游艇停车区那边围了一圈人,吵吵闹闹的。
宝根眼尖,看到有个一头汗的中年人也穿着原料车间的服饰在和人争吵,手里还死死抓着一辆单车不让几个管理员抢走。
“这不是他的车,是我的!”
“得了吧,现在说不好,这车套子都是偷人家的,还是等公安来吧,你们轧钢厂的太厉害了。”
宝根立即拉着梅子,引导杨兴民和谢欣月绕开了这里。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还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动静。
一个声音气急败坏。
“我真没弟弟!”
一个声音阴阳怪气。
“哟,原来还是个太监,怪不得这么横?”
......
梅子的爸爸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头发跟鸡窝似的。
伊夏老师再次拆开手里的信,仔仔细细的把那几百个字又读了好几遍。
他颓然坐下,喃喃自语。
“怎么也不是他?”
刘阿姨拿着热帕子进来给他擦脸,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你至于这么较真么?”
伊夏摇摇头。
“你不懂,我们这个圈子里最看不起的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可我真不记得有谱过这个曲子。”
“本来我也觉得事情不大,可如今《采蘑菇》这首歌已经传开了,音乐协会那边登记的谱曲人也是我......。”
“那、那怎么行?我最多就是一个填词的。”
伊老师有些激动,可旋即又陷入了无尽的疑惑中。
“可我把当年一起玩音乐的几个人都联系了一遍,谁都没有谱过这个曲,也更没往我柜子里塞过稿子。”
他着急的拍拍手。
“这也太奇怪了!”
隔壁小房间,他闺女正和一个臭小子挨着写作业。
那臭小子的耳朵竖得老高,心里还在吐槽。
——那个填词吧,其实......你也不是啊。
“伊老师,还真有您一封信,”外头有人喊了一声,“不是我放漏了,是刚到的,我没放居委会,给您直接放家来了!”
“多谢多谢!”
伊夏出门笑着谢过邮递员,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这封信。
“老韩是最后一个有可能的呢,要是他也说没有,”伊夏老师摇摇头,“那我就彻底搞不懂了!”
拆信加抖开信纸的声音响起。
几秒过后,伊夏忽然懊恼的一拍门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人已经失踪了一年多?!”
刘芳阿姨也过来看了一眼。
“哟,老韩居然掉海里了?那不是......。”
伊夏忽然一跺脚,脸上带着恍然。
“我看八成就是他老韩!为人随性,音乐天赋也高,就是太爱开玩笑,喜欢什么都尝试。”
“掉海里失踪、给我柜子里加塞,好像这家伙都干得出来啊!”
宝根一愣——便宜师傅这个脑补能力也是没谁了啊!
不过这位韩叔失踪得确实很“到位”。
他宝根忽然觉得耳边有热气徘徊,是小姑娘在好奇的瞪着他。
“你怎么又走神了?听到我爸爸朋友失踪了,你居然还笑?”
宝根立即解释。
“我哪有,我在庆幸那位叔叔虽然失踪了,但他的作品却幸运的被你爸爸发现了!所以,我这叫微笑着流泪。”
小姑娘皱皱鼻子。
“哼,你现在的表情跟我妈妈抓住我爸爸说谎时一模一样。”
“还微笑着流泪,我妈说过,这叫猥琐的纯粹!”
“你下次再走神就不要来我家写作业了!”
——呵,未来丈母娘原来也是懂押韵的!
宝根随口打岔。
“那下次就去我家?我还藏了几颗糖的。”
“也、也行吧!”
被挤在角落里在玩手指头的伊红兵也举手。
“宝根哥,带我一个!”
“行!”
隔壁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小姑娘好奇起来,拉着弟弟和宝根掀开帘子看了过去。
爸爸在干嘛?
翻箱倒柜的。
伊夏准备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稿子柜,看是不是老韩还藏了什么在里头。
对于女儿和儿子探头来看,他也无所谓,直到他忽然发现视野里有个比较碍眼的玩意偷偷往后退了一步.......。
宝根被便宜师傅一把捞了过去。
“既然都叫师傅了,来,帮师傅我清理下稿子柜!”
伊夏又把女儿和儿子赶回小屋。
“梅梅继续写作业,你的成绩可比不上宝根。”
“红兵,你去你宝根哥家说一声,说他晚饭在我家吃。”
宝根有些傻眼,他怀疑这中年人有些故意整自己。
刚才自己是故意后退的一步,为的就是引起伊老师的注意,可他也没想帮人一直干到天黑啊!
还好有岳.....刘阿姨。
她在屋外忙,听到屋里的动静当即接了一句嘴。
“宝根的饭我早已经备下了,你自己清理就是了,拉着孩子干什么?羞不羞!”
宝根急忙一拍胸脯。
“阿姨,没事!”
(他就等着这个机会,好把几张稿子给放进去呢!)
三个小时后。
伊夏后悔了。
他就不该去清理自己的稿子柜。
这不,眼前又多出了七八张曲稿,还都是带词的。
“这也不对啊,”伊夏使劲揉头发,“老韩几年前的笔迹是这样的?”
刘芳没有去管他,而是微笑着看孩子们跳绳。
伊红兵和宝根是固定的绳桩,橡皮绳已经移到了宝根的脖子上和伊红兵的脑袋上,伊白梅正一个人跳得开心。
今天因为宝根过来吃饭,所以刘芳弄得饭多了一些,而宝根那一份都被他偷偷喂给小姑娘了——不运动一下可不行(宝根笔记本空间里还有小零食)。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不对,调子错了,无力~~。”
伊老师纠结了一会儿,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词曲上。
他自顾自的伊伊啊啊哼起来。
——伊老师的嗓音怎么形容呢?
宝根得出一个结论——梅子的嗓子肯定是遗传自刘阿姨的!
不行,这魔音贯耳比站着不动当柱子还难受。
“伊老师,你是在作诗么?我听着怎么好押韵啊?”
伊夏回头看了宝根一眼。
“不学无术!这是李商隐的《无题》,是首古诗,不过是老师的朋友给谱了曲子。”
伊白梅两眼一亮。
“诗词?!”
伊老师大喜。
“乖梅子,你现在也喜欢诗词了?”
“我们班不是要参加背诗比赛么,正好......呀,宝根,你踩到我了!”
宝根立即道歉,同时把话头抢了过去。
“我是中队长,还是我来说吧,伊老师,我听这个曲子很好听,能不能借给我们班的同学去唱,这样记起来也快。”
伊夏想了想,却有些犹豫。
“这些个曲子大概是我一个朋友或者其他朋友的,你们私下唱是没事,可万一传出去.......。”
“这还不简单?”宝根早就挖好坑,不,应该说是想好了借口,“那就用您朋友的名义呗。”
伊夏苦笑起来。
“可我也不敢确定一定是他啊!”
“那您就取个花名或者笔名,对外就说是叫这个笔名的朋友做的曲子,到时候谁来认领,把笔名归到那人名下不就好了。”
宝根指着那七八张稿子。
“万一要是好几个叔叔做的,您就每个曲子编个笔名。到时候那些叔叔各领几个笔名走,谁也亏不了。”
伊夏两眼瞬间一亮。
嘿,这小子的主意可以啊!
可下一秒伊老师又看到了一脸听不懂的乖女儿。
——滋~~~,不好!
——这小子才八岁就这么多花花肠子,老子得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