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早上刚当着一大家人许下的承诺,徐乐诗摇头:“我出不去,早上祖母刚说了,不让出府。”
“那,那掌柜的那边……”秋桃的任务就是在褚家需要帮助的时候把徐乐诗拉出府,给两边接头,眼下人不去怎么行?
“况且这把火烧了,小公子的书馆下个月还不知能不能去成呢。”
“书馆的银子我给,让他继续读书,布庄……事情已经发生,我现在去又有什么用?”徐乐诗无力的坐在椅子中,满心的茫然。
褚家火烧掉的不止是财物,还有她满心的希望。原本打算除了徐府,能为自己多谋一份出路,然而现在出路断了。
“小姐,您去了掌柜的能好受些,这多年的心血眼看着没了,掌柜的他心里难受啊。”秋桃仍在劝。
“下去吧。”徐乐诗不想多说,别人难受,难道她不难受吗?
“小姐,不然您给些银钱,我去送给掌柜的,他也好受些不是吗?”秋桃不想走。
“下去,你让我好好想想。”徐乐诗只觉得脑子很乱,急需要安静下来。
第二天,二夫人满意的看着徐乐诗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常宁院请安。
大夫人心疼的问道:“诗诗昨夜没睡好?一会儿让府医给你开副安神的汤药喝。”
徐乐诗笑容僵硬道:“母亲,不用,昨夜诗诗不知怎地,做了个噩梦,醒来久久不能入睡才这样。”
“大小姐做噩梦了?那今日快去佛堂烧炷香,多念叨几句,管用。”二夫人跟着说道。
“二婶说的是。”徐乐诗咬牙说完,她现在听到寺庙佛堂这些,就想到她这一个月的夹着尾巴做人的辛苦,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受的罪都没这个一个月多。
说起来奇怪,本来以为把徐乐婉赶走,她日子就舒服了,没想到更差了。
请安回来的路上,大夫人还想跟着她来看看,被徐乐诗婉拒了,这会儿她没心力去敷衍母亲。
秋桃照例早上出府一趟,回来后眼神不住的往小姐身上瞟。
“你有话就直说。”把人都打发出去,徐乐诗对着她道。
“小姐,掌柜的,昨天开始就去了医馆……”秋桃吞吞吐吐道。
徐乐诗自己都睡不着觉了,父亲去医馆也正常,她“恩”了一声,没多问。
主子不问,自己得说啊,秋桃继续道:“掌柜的情急之下,昨日晕了大半日呢,医馆的大夫又是扎针,又是往口中塞人参,这才把人救回来。现在光凭掌柜娘子一个人,两头都顾不上。”
徐乐诗呼吸不顺起来,她手指用力的抓住椅子的扶手,缓了好一会儿:“我,我再给你拿些银钱你送过去,顺便告诉他们,我这两日不便出府,过几日会想办法过去。”
秋桃拿着银子跑了一趟,指望着送了银子过去能好些呢。
不曾想带回来了更差的消息:“小公子在书馆与人打了一架,头都打破了,这会儿正跟掌柜的一起躺在医馆呢。”
“为什么打架?”徐乐诗都要崩溃了。
“听说是因为人家笑话布庄的库房起火,说,说小公子下个月裤子都穿不上,就打了起来。”
“头都破了……”徐乐诗死死的扯住帕子,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咬了咬牙说道:“你这两日多跑几趟,如果银钱不够回来再取,但是我不能去。”
褚家眼下翻身很难,这时候不能再得罪徐家,她总要有一处安身才行。
“……是。”秋桃张了张嘴,最终只得应下。
“夫人,大小姐院中的秋桃这几日都偷偷摸摸的跑医馆去看望褚家,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嬷嬷带着打探来的消息,跟自家主子嘀咕。
“大小姐与褚家肯定有猫腻,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盯下去总能抓住把柄。”
二夫人信誓旦旦道,她最想要的是让大小姐自己露出破绽,一个下人,不过是钓鱼用的那颗鱼饵。
“褚家那边咱光派人盯着吗?”郑嬷嬷问道。
“不急,光盯着怎么行,想做生意就叫他做几次黄几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能不能端的住。”
大小姐不出府没关系,只要有消息送进来,她总是要急的,这才刚开始呢。
一连好几日二夫人都以看徐乐诗眼下的青黑为乐,直到这日晨起请安,大夫人担忧道:
“诗诗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冲撞太岁的日子也过了吧,就让她出去散散心,总在府中闷着也不行。”
“大嫂,闺阁中的姑娘哪有经常往外跑的?越是经常跑,越觉得府中日子难熬,以后嫁了人难收心呢。”二夫人劝道。
“这,弟妹,别府中的姑娘这个时候都踏青几次了,现已入夏,就属咱府中的人鲜少露面。”大夫人爱女心切,生怕女儿闷出病来。
二夫人闻言端起茶盏,不再说话。
上座的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为什么咱府中的人鲜少露面你不知道吗?”
“婆母,咱,咱阖府上下总不能被流言拿捏了去,日子该怎样过就怎样过才是。”大夫人支支吾吾道。
“流言?”老夫人的语气中明显不悦起来。
“祖母,母亲,诗诗无事,二婶想让我们少出府,我们少出就是。”徐乐诗生怕再说下去,又把她找了缘上门的事翻出来,慌忙开口。
“不是我非要拘着你们,若是正经事出门,该去自然要去。”见事情已成定局,二夫人语气缓和的补充道。
这旁刚闹了个灰头土脸,回到院子的徐乐诗坐在桌前心情沉闷,有心发火又找不到由头,下人们此刻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秋桃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最近由于她来大小姐跟前的时间的多,几乎都认定她是一等丫鬟了。
“小姐,掌柜娘子也病倒了……”
徐乐诗拧起眉头:“怎么她也病倒了?”
“掌柜的生病一直不见好,公子还伤了,掌柜娘子一个人要忙几头,黑白不分的连轴转,可不就累病了吗?”
“那,不是给了银钱过去?就不能请个人帮着照顾吗?”徐乐诗这些年日子过的富贵,忘记了穷人的秉性——不舍得。
“刚失了火,损失了那么多的钱财,掌柜的哪里还舍得花银子请人啊。”秋桃说着一直瞄主子的脸色:
“小姐,不然您还是去看看吧,今早奴婢过去,一开门掌柜的就念叨您呢。”
“我……”徐乐诗站起来在屋内转了两圈,咬了咬牙:“你去外面守着,我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