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了缘是您亲自赐给我的法号,您要相信我啊。”
“哼!”无念冷哼一声,命人把那个瓷罐扔了过来,“你自己看清楚,这是什么?”
了缘挣扎的动作一僵,他下意识的看向外面的桂花树,黑漆漆的,看不太清。
“带走!今日起,他就交由官府发落。”无念说完转身就走。
“方丈,方丈!您不能这样,这会带坏寺庙的声誉,您不是最看重寺庙的声誉了吗?”了缘这下真的慌了。
“我就是看重寺庙的声誉,才让官府审理,让被你坑害过的苦主,借此机会得以重见天日。若悄无声息发落了你,那些人如何沉冤得雪?”无念声音冷了下来,因果因果,他没管好了缘是因,寺庙受到牵连是果。
了缘还要辩解,被官差把嘴堵上了。大半夜的,听个秃驴在这嚎什么,好好的睡意都快被嚎没了。
徐家把聘金单子拟好,递过去给了杨府。
为此老夫人又一阵的心疼,一笔不菲的花销的。不过以后大房若能安静下来,再添个一儿半女,不不,徐府姑娘家不少了,再生一两个儿子,一切都值了。
杨家接了单子看完还算满意,与女儿商量着要不要走下一步。
就在此时,京城忽然传出,慈光寺的了缘大师,因为私下受贿, 在外妄言,被官府捉拿归案。
同时,京中五品御史冯家宅院里,族里的长辈齐聚一处,正等着看冯夫人与冯姑娘如何克至亲呢,等来等去,等到了大师被抓的消息。
“胡闹!”冯家族长气的甩袖子。
张罗着请了缘大师的小妾张氏傻眼了,银子给了,人怎么这个时候被抓了?她落了个人财两空。
“你,去京兆府守着,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想要花了银子在族中作乱。”族长指了管家去听审。
小妾张氏面色惨白,嗫嚅着不敢说话,她的事情败露,怕是会被逐出府去。
同样丢脸的还有徐府,当初请了缘大师进府如何被人称赞,如今骂声来的就多汹涌。
特别是亲自去请大师的是徐乐诗,一个尚书府的养女自荐去祈福,最后走的是刚归家的嫡女,还一去就半年。
各种猜测扑面而来,上至官家,下至百姓,无一不在议论。
高门后宅争宠的阴私手段被翻了个底朝天,养女容不下真千金归来的戏码,甚至被编成了戏曲,咿咿呀呀的搬上了戏台。
徐止还没反应过来,被徐宗雨火急火燎的叫去了京兆府。无他,了缘把周世子带着徐乐诗去寺庙拜托他的事都吐露了个干净。
平日姿态出尘的高僧,挨不住大堂的棍杖,二十杖没打完,全都招了。
看着按着鲜红指印的口供,徐止气的直哆嗦,做事还给人留下把柄,人怎么可以这么蠢。
周侯爷跟着被请了过去,二人合力,威逼利诱,让京兆府伊把这段口供抹了个干净。外面本就风言风语,再传出口供的事,徐府的脸面就别要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口供没了,当日被徐止奋力压下的,徐乐诗与周世子在佛门之地搂搂抱抱的事情再度被人提起。
“你说奇怪不,徐家养女前脚去了慈光寺,后脚大师就下山把回府不久的真千金给带走祈福了。”
“可不是呢,都说啊,这位千金回府后不受宠。毕竟在民间长大,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能给府中带来好处,家族越大就越势力,都不把这位千金放眼里呢。”
“高门难入,可怜这姑娘有家不能回,刚回府那会儿满京城就说徐府的大公子的小厮都能堵着小姐的门骂,啧啧,可怜哦。”
“要我说,就是徐家家风不好,再怎么样,也不差养着个姑娘的银钱,何必这样作践人,还不如不把人接回来。”
“能纵容养女迫害亲生女儿的人家,家风能好到哪里去?怕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糊涂人家呢。”
“未成亲就与男子搂搂抱抱,这位养女真是好不知羞耻,徐家竟然宠爱这样的姑娘,以后徐家的姑娘哪家敢娶回去,还不知道安分不安分。”
……
杨家一听,这还了得,之前光顾着问两位公子同不同意了,原来厉害的竟然是养女?
人家亲生女儿都算计,何况是妾室了,算了,亲事作罢。
派上门的嬷嬷皮笑肉不笑的传话:“我们家姑娘经历了前段亲事,不愿再进后宅复杂的人家,只想安稳过后半生。贵府的养女……怕是应付不来,我们夫人的意思,此事就此作罢。”
说完,没进门就走了。
一面是铺天盖地的流言,另一面是花了心思被拒的亲事,老夫人又急又气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两位府医同时赶来,又是拍打又是扎针,老夫人这才悠悠转醒,嘶哑着声音:“快去叫家主。”
家主不好过,家主正在宫中挨骂。
圣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朕的礼部尚书,当真是‘礼仪’的楷模啊,治家如市井,动不动就被大街小巷的议论。纵容家中子女不睦,与妖僧牵扯不清,你这礼部尚书,是靠着厚脸皮来坐稳的吗?朕刚训斥过你这才多久?本以为你能引以为鉴,没想到你越发的张狂起来!再有一次,你早朝之上,把‘礼记’从头到尾背给众位爱卿听!”
骂完,罚俸半年,被赶了出来。
徐止觉得脸皮紧绷到裂开,这都什么事?他刚从京兆府出来就被请来听了一顿骂。
内心的火气这会儿“蹭蹭”的冒了出来,府中是该好好管管了。
来不及管衙门的事,坐上马车径直回了府,就看到了面色苍白的母亲。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外面满城风雨说的都是我徐府的不是,以后谁还敢与徐家结亲?还有,杨家见状拒了咱们的聘金,白忙了一场。”
徐止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火气安慰母亲:“母亲放心,有儿子在呢,您别着急,杨家不行以后再看,保重身体要紧。”
好在徐家的姑娘年岁不大,过个一两年说亲也行,但是徐宗雨要说亲啊:“吕太傅那边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这门亲事。当初我就该好好约束府中,把婉婉接回来好好待她,不然怎么会被人揪住把柄不放?”
悔不应当没用,眼下徐府连流言都压不下。一个人说两个人说,甚至一伙人在说,可以压住,满城的人都在说,如何去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