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七点,江州市刑侦支队会议室内,一块白板正逐步被填满,贴满了案件中各类人物、时间节点和现场细节图。程望站在正中央,目光如钉,逐一校对昨日夜班同事整理出的信息。
“受害人林文涛,男,42岁,‘丰旭地产’法人代表,近年参与多个大型城改项目,手中握有不小的土地储备。”一名刑警将一沓资料递上,“案发前三个月,林文涛因一宗项目涉嫌违规施工,曾被媒体点名通报。”
“另外,林在私生活方面……”对方顿了一顿,“……有婚外情,涉及一名其公司下属的女设计师,目前已查明身份,叫周璇,31岁,未婚,最近请病假未到岗。”
“周璇和林的关系?”程望坐下,快速翻阅简历与通话记录。
“交往至少半年以上。”刑警回答,“手机通话频繁,微信记录也显示,两人之间联系密切。案发前三天,女方曾多次发长信息,疑似情绪失控,表达对林文涛‘始乱终弃’的不满。”
“她昨天在哪?”
“正在查她的定位数据,医院请假条显示为精神科门诊。”
“继续跟踪她的行踪,安排人进行非正式接触。”
程望将几张受害人碎尸现场照片放大,贴在白板上。右侧,是法医拍摄的局部刀痕特写。
“这些断裂口的走向不一致。”他指向一处肩胛骨,“这里的切口角度怪异,不是为了便于搬运,而是……刻意破坏辨识特征。”
“什么意思?”
“这块骨头上原本有一块旧手术钛板,术后痕迹明显。”程望皱眉,“凶手或许认识林,知道这块钛板能用于快速识别身份,因此特意破坏。”
“也就是说,这不是激情杀人。”一名年轻刑警脱口而出。
“恰恰相反。”程望声音低沉,“他带着情绪,但情绪之下,是清晰的逻辑和动机。”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上午十点,程望带队前往“丰旭地产”总部,调查受害人生前最后两天的公司动向。
公司人事经理反应僵硬,拒绝透露林文涛私人信息。程望出示搜查令后,对方才被迫配合,带他们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室内干净,办公桌一尘不染。但程望一眼看出异样:电脑屏幕上的指纹太干净。
“有人动过这台机。”他吩咐技术员立即进行数据镜像。
与此同时,办公室角落那台打印机纸匣中,一张尚未取出的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戴上手套将纸抽出,文件标题赫然写着:“婚前协议撤销声明草案”。
“这是林文涛打印的?”
“是的。”公司秘书被叫来确认,“他说可能会用上,但让我不要过问。”
“撤销婚前协议?”副手一愣,“说明他和妻子之间出了严重问题。”
程望点头,沉思:“这可能是一个动因,也可能是烟雾弹。”
与此同时,刑警队反馈了一条关键信息——案发现场附近监控中拍到一辆可疑车辆,案发当夜十一点五十六分驶入死角,凌晨两点驶出。
车辆登记信息属于周璇。
“人呢?”程望立即起身。
“还未现身,她昨晚之后就联系不上,家中无人。”
“申请搜查她住处。”
中午十二点四十,警方带着搜查令抵达周璇的住所——城南一处单身公寓。门锁完好,屋内布置整洁,但浴室地板上残留不明污渍。
技术员迅速取样。
程望则在她卧室衣柜中发现一个未藏好的医用包,内有止血钳、一次性手术刀、胶布,还有少量安眠药。
“她不是学医出身?”他眉头紧锁。
“设计专业,非医学背景。”
“查她是否有同行男友或亲属。”
“有一名固定关系人,男方是整形医院麻醉科医生,赵骏,37岁,住在北城路。”
“立刻布控。”
当天下午三点半,赵骏在医院下班途中被带至警局,程望亲自审讯。
“赵医生,周璇是你女友?”
“是……我们交往快两年了。”赵骏面色平静,“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
赵骏微微一愣:“她说前天晚上去朋友家散心,我以为她还没回来。”
程望缓缓将一张碎尸现场照片推到他面前:“你认识这个人吧。”
赵骏脸色突变,额头开始冒汗,但仍强撑着:“是……是林文涛,他是周璇的老板。”
“我只问一句,她是自己杀的,还是你们两个一起?”程望目光冷如铁。
赵骏沉默了七秒,眼神剧烈闪动,最后低下头:“我们一起……处理的尸体。”
整个审讯室空气仿佛凝固。
“杀人呢?”程望的声音里毫无情绪,“是你们谁动的手?”
赵骏抬起头,眼中泛红:“不是我,是她……她砸死了林,然后惊慌失措打电话给我……我不想毁了她,就帮她……”
“碎尸?”程望语调几近冷酷,“你一个麻醉科医生,就帮着人肢解了前任?”
赵骏眼神一颤,显然知道这个解释的脆弱:“我……我只是想帮她摆脱这个人。”
程望收起材料,冷冷说:“你们俩,别想谁替谁扛。碎尸,是主观恶意极高的举动,没人能在‘恐慌’中分割完整人体。”
“除非,这事你不是第一次干。”
赵骏猛地抬头:“我……我没杀人,我只是……”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技术员低声汇报:“周璇被找到了,在医院门口徘徊,被便衣带回来了。”
程望缓缓起身:“带赵骏去等候室,我来亲自见见这位‘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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