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季阳肖的电话打过来了。李秋水还是哥哥的口气,首先问:“你回家了?”
季阳肖这边,正和父母沉浸在过年的忙碌氛围中。一家人忙活了一整天,厨房里弥漫着各种过年吃食的香气。父母在里里外外地拾掇着,一会儿擦擦桌子,一会儿整理整理杂物,忙得不亦乐乎。季阳肖中午小憩了一会儿,刚醒来,就听到手机信息铃声清脆地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李秋水给她转款的消息,金额让她着实吓了一跳。她忙不迭地招呼父母过来,一家三口眼神中满是疑惑与犹豫,开始讨论这钱能不能收。他们最终决定不能收,要直接退回去,可又担心这样会伤了李秋水的心。毕竟李秋水一直以来对他们家都很照顾,他们心里满是感激,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彼此之间产生隔阂。
于是,一家三口商量着,决定让季阳肖给李秋水打电话,把话说明白了再退钱。
季阳肖心里老大不情愿打这个电话。自上次她给李秋水打电话,李秋水扣了她的电话后,她就暗自决定,再不会主动先给李秋水打电话了,更何况现在自己有了对象,她深知必须和李秋水保持距离,不然真的解释不清。
但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已经二十几岁了,家里的大事她不能再一味地推给父母,得顶起来。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手机,为了在父母跟前撇清她和李秋水的关系,她特意把电话摁了免提。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她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特别是听到李秋水还是以哥哥的口气跟她说话,她愈发紧张了,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早回家了,回来快十天了。”
李秋水听到季阳肖的声音,温和地说道:“我给你转了十万块钱,你收了,给爸爸妈妈过年用。”
季阳肖听着李秋水口中说出 “爸爸妈妈”,就好像是他的亲爸爸妈妈一样,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虽然李秋水曾说过,季阳生不在了,他就是她的哥哥,她的爸爸妈妈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可她心里清楚,这毕竟不是真的。
她依旧紧张,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可是,可是这么多钱,我们不敢收呀。”
李秋水立刻换成以前哥哥对妹妹那种强硬坚决的口气,说道:“是我给你转的钱有什么不敢收的?钱又不会咬你,吃你,你怕什么?”
季阳肖听着这样的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真的亲哥哥,她才不会计较,不高兴了就直接怼回去,反正哥哥也不会真的生气。可这是哥哥的同学,她拿捏不准说话的轻重。
再说,要是亲哥哥转这么多钱,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秒收,那种感觉就像是哥哥的就是自己的,哥哥就算想反悔,不费一番周折也别想把钱要回去。可李秋水算什么呢?这钱即便收到手里,她也觉得不踏实,不属于自己。她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李秋水见季阳肖不说话,又像以前一样,开始哄她:“听话,把钱收了。我再说一遍,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爸爸妈妈过年用的。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小心下次再见面我踹你屁股!”
没想到,这句话不仅没哄好季阳肖,反而激怒了她。这种怒不同于对敌人的怒,而是亲人之间那种被惹恼后的愤怒。就像以前哥哥惹她生气了,她就会拿哥哥紧要的东西,非要哥哥把她哄高兴了才肯还回去。况且李秋水又不是亲哥哥,这样给钱,实在让人说不清楚。
一家人本就怀疑李秋水是不是打季阳肖的主意,可李秋水身边有韦青那个富家大美女,怎么看都不可能对季阳肖有想法,那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一家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心里就越发不踏实,总觉得怕承担什么祸事。
季阳肖一生气,倔脾气瞬间上来了,心里想着:你敢给,我凭什么不敢要!她一咬牙,直接就把钱收了,收完钱还气哼哼地想着: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真收了钱,看你怎么踹我屁股,我的屁股是你能踹的?可怨不得我!
李秋水看到她把钱收下了,语气轻松了许多,笑着说:“真乖,这样就对了!”
季阳肖此时还在生闷气,一句话也不想跟李秋水说。要是亲哥哥这么说,她肯定会甜甜地回应:“还是妹妹乖吧?” 那声音能甜到人心里去,还不会让人觉得腻。可这是李秋水说的,把她当小孩哄,还说要踹她屁股,怎么听都觉得不正经。
李秋水紧接着又直接问道:“你把你那个相好的带回家了?”
季阳肖一听这话,瞬间炸毛了。这可是她的秘密,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这么直白地问,她实在接受不了。她也不顾忌什么了,立刻回怼道:“什么相好的,你胡说什么?!”
李秋水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一方面他想贬损一下季阳肖的对象,让她别太痴迷;另一方面也想给妹妹打个预防针,提点提点她,让她多留个心眼,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不至于在感情里陷得太深,受更大的伤害。
至于会不会惹翻季阳肖,他根本没考虑,在他心里,季阳肖就是亲妹妹,只要是为妹妹好,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接着他又说:“你有相好的了,还不许我说?你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知道那个人是个流氓混混的头目,和前边围攻你的五个女的是一伙的……”
季阳肖一听李秋水说景光亮是流氓混混,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李秋水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那个姐姐韦青给说的,都怪自己那天跟韦青炫耀。可这也不能成为李秋水随便污蔑她对象的理由啊。
她大声吼道:“你越说越没谱了。你才是混混,流氓!” 说完,她 “啪” 地一声就把电话扣了,还不解气,一把将手机扔在炕上,还用脚狠狠地踹了两下。
一直在旁边听着她打电话的爸爸妈妈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整懵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她妈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咋回事呀?”
季阳肖眼眶泛红,泪水纷纷落下,委屈地说:“他故意调侃我,他是坏蛋,我再给他打电话我是孙子。”
她妈妈没太在意她的情绪发泄,关心地问:“钱的事你咋没说?”
季阳肖赌气地说:“钱我收了,他既然给了,我们就要了。他就是再反悔,想再要回去,我也不给他,就不给他,让他着急去吧!”
她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这娃娃,咋这么好急眼,这正事就不办了?”
她爸爸在一旁笑着说:“人家想让她把钱收下,故意激她,她就真上当了,把钱收下了。”
季阳肖一听爸爸的话,心里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静下心来,开始回忆品评刚才和李秋水的对话,仔细一想,还真像爸爸说的那样。可她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嘟噜着个脸,脸上还挂着泪珠儿。
她在家里可是个宝贝,乖的时候像只温顺的小猫咪,可闹起脾气来,在家里那就是老大,所有人都得依着她。以前哥哥在的时候,她就是哥哥的跟屁虫,哥哥说什么她都听,父母的话她有时候听,有时候不听,全看自己心情。
她妈妈焦急地说:“你说人家这是为什么呀?”
她爸爸摇了摇头,说:“谁晓得,说不清。”
她妈妈又问:“那可咋办?”
她爸爸说:“收都收下了,也没办法了,先存银行里,以后再说吧。”
她妈妈转而又问季阳肖:“他还说你有相好的了,是咋回事?”
季阳肖一听,又发起脾气来:“你听他的,没有的事。”
她妈妈对季阳生的这个同学印象很特殊,人家平白无故地帮助她们,虽然目的不明,心里忐忑不安,但又觉得天然亲切,便说道:“无风不起浪,人家说了,那肯定是有根据的。”
季阳肖急了,几乎把脸伸到妈妈的脸上,大声说:“没有!没有!没有!听见没有?”
她从小被宠大,这么吼妈妈,妈妈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嗔怪着,在她头上轻轻打了一下,说:“就知道犟,不能好好说?”
她爸爸也赶忙打圆场:“她不想说就算了,你也别再逼问了,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再说。”
她爸爸妈妈见和她商量不出个结果,便又继续去干活了。季阳肖一个人坐在炕上,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伸手把刚才扔在炕上的手机捡起来,爱惜地翻看着有没有摔坏。这一看手机,她便想起了给她买手机的姐姐韦青。她们本来说好的,等假期时韦青要到家里来拜访。
这段时间,她忙着背课文、考试,直到放假了,她还一直惦记着约上韦青,再带着景光亮回家。可她这几天打了无数次电话,微信也留了言,韦青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微信信息也没有回复。
季阳肖不禁好一通猜疑,姐姐是出事了?还是和李秋水闹翻了?亦或是故意不理她,把她的电话拉黑了?她毕竟只是个小女生,手机对她来说,除了打电话、聊天,就是像逛街一样浏览电商平台的各种商品,由于学习紧张,也很少追剧。
至于新闻,她更是很少关心,手机里连一个新闻类的软件都没有,所以韦青出事的消息她一无所知。联系不到韦青,她也不想带景光亮回家了,因为他们俩的关系还没到谈婚论嫁、见家长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