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初疑惑的看向女人,她也认识梁沐云?
女人直接退回两步冷笑道,“玄微子,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把这个人抬开,别死在我这里,我嫌脏。”
叶婉初死死护住梁沐云,“医者仁心,你不能这样做!”
“那是对人的前提,这个人连人都算不上,他简直是畜牲!”女人气愤的说道,随后将灵力外放,“玄微子,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救梁沐云的。”
眼看女人如此坚决,叶婉初急得眼泪噗簌噗簌的往下掉,万般无奈,她只好拉住女人的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救他一命吧!”
叶婉初说完不住的磕头,原本眉宇间的花钿也被重重磕头出血掩盖了。
女人见状,尽管有些于心不忍,但表面还是无动于衷,但内心已经开始摇摆不定。
一直没有说话的蒙眼男人也终于开口劝道:“鞠韵,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听到了这位姑娘苦苦哀求的声音了,平常你那么医者仁心,为何今日却要见死不救?”
男人顿了顿,手牵住了女人的手,“但我会去理解你,支持你的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做会后悔的事。你不是常说,在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吗?”
或许是被男人的话触动,林鞠韵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一个办法,尽管这个办法很残酷,也不一定能救回来,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林鞠韵转身注视着一直背着手的玄微子,“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事,这次你必须答应我。”
玄微子叹了口气,“我答应还不行吗,你这女人还真会找时候谈条件。”
林鞠韵将一股治愈之力反手注入梁沐云的天灵盖中,随后掏出一袋银针扎在了梁沐云身体上几个关键穴位。
林鞠韵转身对玄微子说道:“我暂时稳住了他的心脉,但不能维持太久,现在,需要你们当中一个人,用自己的灵骨做灵引,这样我才有办法救他。”
“这就是你说那个办法的残酷?”玄微子脸色顿时一变,“我听闻,神族有个失传已久的医术,叫做灵兑灵,对吗?”
“没错。”林鞠韵点点头,“这医术我会,就看你们愿不愿意牺牲自己的灵骨了。”
玄微子和叶婉初当然知道灵骨代表什么,那是修仙者的根基,也是命根子,如果失去,多年修为不仅也会毁于一旦,连带着做人五感也会失去,整个人不久后就会步入死亡。
简单来说,就是一命换一命。
玄微子沉默了,叶婉初几乎没有犹豫,她直截了当的站了起来,“我,我愿意用我的灵骨做灵引。”
“确定吗?”林鞠韵劝说道,“姑娘,你犯不着……”
“确定,我心甘情愿如此。”叶婉初笃定道。
林鞠韵不再多言,抬手结印,一道柔光笼罩三人。
叶婉初盘坐在地,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体内灵骨被剥离的剧痛。
随着林鞠韵口中念念有词,叶婉初身上腾起淡金色光芒,那便是灵骨离体的征兆。光芒渐渐化作流光,没入梁沐云体内。
叶婉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形也摇摇欲坠,最后更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场秘术一共持续了三天三夜,一直到林鞠韵精疲力尽才算完。
完成后的叶婉初便直接晕倒过去了,玄微子急忙扶住,一直勉强撑着的林鞠韵在男人的搀扶下,来到叶婉初的旁边,“我实在是敬佩这位姑娘的勇气,这个过程如此痛苦,她竟然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玄微子叹了口气,“可惜啊,孽缘。”
林鞠韵苦笑了一下,然后望向身旁的男人,“忆陌,陪我去给这姑娘和梁沐云煎药吧。”
就在林鞠韵要离开时,玄微子急忙拦住,“雪羽上神,这段时间,都要麻烦你了,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过我得马上赶回碎渊盟了。”
“不必了,玄微子,你我之间本无什么交际,我答应你救人也是有条件的,我只希望你最好不要食言。”林鞠韵扔下这句话后,便径直的离开了。
玄微子见状,只好作罢,意念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次日,林鞠韵早早的起来替二人煎药,叫忆陌的男子则是熟练的给他打下手,尽管失去了眼睛,但是随着多年以来的熟练,慢慢的也能做好一些杂事。
药炉上腾起薄雾,林鞠韵将碾碎的紫苏梗倒入陶罐,指尖刚碰到第三格药匣,忆陌的掌心已托着晒干的忍冬藤递到她手边。
盲眼青年侧耳听着炭火噼啪声,指节轻轻叩了叩药案。
林鞠韵立即将刚舀出的半瓢山泉水倒回木桶:“火候正好。”忆陌摇头,摸索着将陶罐往炉边挪了半寸,青灰布袖扫过她手背时带起微凉的触感。
药香渐渐浓郁,林鞠韵忽然按住忆陌欲揭盖的手。
骨节分明的指节悬在陶罐上方三寸,蒸腾的热气在他掌心凝成水珠。“还差半刻钟。”
他睫毛微颤,仿佛能看见砂漏流逝的轨迹。林鞠韵望着他蒙着素绢的眉眼,将晾药的青瓷碗轻轻推到他惯放的位置。
“鞠韵,你需要拜托那人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忆陌痴痴的问,言语间尽是温柔与关心。
林鞠韵笑着将忆陌快松开的素绢用手重新紧了紧,“没什么的,放心好啦,你不用担心我的。”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总是麻烦你。”忆陌自责的垂下了头,蒸汽拂过他俊秀的脸庞,让他下意识的扭了扭头。
“说什么傻话呢,你帮我的还少吗?我们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你放心好啦,眼前的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的心愿只是想永远就这样维持下去。”林鞠韵说着将煎好的药倒进特制的药壶。
“我们去看看那两人吧。”林鞠韵带着忆陌来到了梁沐云和叶婉初躺下的房间,刚一开门,便看见叶婉初握着竹笛守在梁沐云床前,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醒了啊。”林鞠韵将药放下,“这是你的药,趁热喝吧。”
“谢谢。”
叶婉初道谢后便接过药喝了起来。
喝完药后的叶婉初气色明显好一点,但和之前想比,整个人已经明显憔悴了很多,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鞠韵问道。
“叶婉初。”叶婉初望着不省人事的梁沐云,“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他自己,灵兑灵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本来就是概率问题,如果他本人也一心求死,那怎么救也救不回来。”林鞠韵也看向梁沐云,救这个人,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对是错呢?
“我还能看到他醒来吗?”叶婉初自嘲的说道。
“放心,有我调制的汤药,能尽量延长你失去灵骨的寿命。”林鞠韵安慰道,“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
现代,四九城,青化大学毕业典礼上。
作为最优秀的毕业生代表,司徒晚晴刚刚在毕业典礼上参加完发言,身着银领的学术袍垂坠的丝缎衬得司徒晚晴身形愈发修长,藏青色的衣襟则勾勒出她天鹅颈下优美的弧度。
当她从主席台上款款走下时,袖口暗绣的银杏叶纹样随着步伐轻颤,礼堂穹顶的灯光倾泻而下,在她乌发上镀了层细碎的金,垂在胸前的流苏坠子跟着呼吸轻轻摇晃,让她一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就是今年的优秀毕业生吧?”前排家长举起手机对准过道,镜头里司徒晚晴抬手整理垂落的学士帽系带,腕间的珍珠手链滑出半道柔光。
“天哪,穿学术袍的司徒师姐!”后排几个男生交头接耳,其中一人望着她别在胸前的校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那枚青铜徽章本该是庄重的象征,此刻却被她衬得像是礼服上的精致配饰。
就连向来严肃的老教授们也放缓了离场的脚步。
数学系主任扶了扶眼镜,低声对身旁同事说:“当年林徽因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穿学术袍的照片,怕也不过如此。”
司徒晚晴接过朋友和父母们递过来的鲜花,满脸笑意,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教授和他的妻子也来到了她的身旁感慨道,“晚晴,我和我家任先生一起来了,恭喜你毕业啊。”
“感谢白教授和任老太太四年来的辛勤教导,晚晴没齿难忘。”司徒晚晴诚恳的回答道,还提出要和教授一家一起合影。
“这一毕业,你就得去加州大学读研究生了吧,记得经常回来看看我和老头子啊。”任老太太笑着牵起司徒晚晴白嫩的小手,老太太虽然不是数学专业的,但也是青化大学中文系的,司徒晚晴和同学经常去白教授家听课,一来一去和老太太也熟悉起来了。
“晚晴啊,出国也不能懈怠,好好学习,你以后数学的造诣不会比我差的,”白教授感慨到,“还真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啊,一转眼你都毕业了,还记得那年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高三来四九城参加比赛,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女孩有出息。”
白教授一边感慨,一边开玩笑说着:“想当初我还给你算命来着,没想到你最后还真去了加州大学。”说到这里,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当年同组和你还有一个男孩子,我对他印象也不错,他之后去哪儿了?”老人疑惑的问道,但目光中好像又夹杂着一些其他感情,好像在确认什么。
司徒晚晴听到后,心突然微微颤了一下,她知道白教授说的便是梁沐云,更没想到教授算的特别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他已经在四年前去世了。”
说完,司徒晚晴感觉也有些心痛,这是为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在心里不断的翻滚着。
白教授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住的叹气。
随着人群涌入礼堂外的广场,议论声像春藤般攀附在每株银杏树上,有人抓拍司徒晚晴侧影已经出现在校园论坛,标题赫然写着“青化大学今日最耀眼的星辰”。
司徒晚晴早早的退场,尽管对这些事早已习惯,但她就是不怎么喜欢热闹,她独自一人来到一栋僻静的楼下,还记得高三那年,决赛就是在这栋楼进行的。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和自己并排着的身影,和自己玩笑着进入现场,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她曾经是个很高傲的人,高傲到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对那些刻意靠近自己的人,她也明白,完全是冲着自己的家世,她从来没有给过这些人任何好脸色。
只是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自己孤独的青春中,又恰好触动了她的某根心弦,只是最后又莫名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朝夕相处的回忆以及感情就像倒进了一个杯子里面,后来杯子里越装越满,溢出来了才发现是喜欢对方,回头望去满满的却只是和对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