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仰着头，凝望他此刻深沉的眼神，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并且，越跳越快……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她匆忙移开视线，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祁总，我都来上班了，我当然是信任您的……”
“我说过了，两个人的时候，不用用敬语。”
“那……你？”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声，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重复了一遍。
“我当然是信任你的，真的。”
“信任我？我问你会不会打网球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
“会一点儿……”付宁抿了抿唇，然后解释道，“确实是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对着墙练过一阵子，可能是天资聪颖……”
“是吗？”
“是啊。”
她非常认真的点头，看着他的眉眼舒缓了一些，轻轻朝他笑了笑。
“我今天能赢，祁总功不可没呢。”
“嗯？”
“如果我没猜错，球场上面的体感系统和弹道分析，都是引进的你国外公司的吧？她的拉球习惯和偏离重心的姿势，对我来说超级有用！用户体验特别好！”
“付宁，我想听你说真话。”
“是真话呢……”
“不止现在，不止今天。”
祁延彻的身子又压低了几分，那双墨色的眸子庄重而深沉。
“付宁，我要的是一个能够彼此信任的心腹，不是随便一个过来打工的人，那样的人，秘书部一抓一大把，你到底明不明白？”
付宁微微一愣，脸上讨好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心跳，沉稳、有力，是藏在他冷漠外表下的律动。
“祁总，我明白的。”
“这次真明白了？”
“嗯，明白。”
虽然跟老板推心置腹什么的，听上去特别玄幻，但是她却莫名的想要信任他。
或许，是因为他对她能力的认可，亦或许，是因为他不顾那些流言蜚语，能为了她硬刚公司的那些股东，甚至是他亲爹……
进公司的这些天来，她竟然越来越觉得，他当时说的那句会无条件信任她，并不是一句空谈。
她的指尖轻轻搓过裙子的边角，然后坚定的看着他。
“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你的信任。”
祁延彻垂眸看着她眸子中的光彩，站在那里半晌，久久没有出声。
她脖子仰的有点累，刚想低头缓一缓，却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不在意你跟盛泽恺以前……”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付宁突然站直身子，十分努力的在为自己辩解。
“真的全都是谣传，你看到了的，我们两个互相看不上，只不过是盛董事长一直有那种荒唐的打算而已……”
祁延彻就这么看着她解释，嘴角下意识勾起一丝笑意。
付宁余下的话通通噎在喉咙，看着他脸上浅淡的笑容，一时间呼吸都慢了半拍。
“所以，付宁，是因为这个辞的职？”
他的声音出奇的轻，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蛊惑，听在她耳朵里，隐隐有些发烫。
她机械的点点头，又后知后觉的摇了摇。
“不全是，还有……觉得跟着盛泽恺那样的老板没前途……”
“嗯，现在是在恭维我。”
“没有，祁总你真的很厉害的，之前到现在，我说过的每一句，都不是在恭维你。”
她的眼神真挚，那双丹凤眼里潋滟着水光，柔软却带着一丝清冷的底蕴。
祁延彻跟她对视几秒，抬脚往后撤了一步。
“嗯，女浴室在那边。”
强烈的压迫感抽离，付宁这才发现他去的是男浴室的方向。
尴尬的朝他笑了笑，随即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祁延彻站在那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也没有挪动半寸。
亮闪闪的白色西装挤进视线，瞧着他此时此刻的样子，不值钱的笑道：
“老祁，你今天很不正常……”
“滚。”
……
付宁在女浴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洗掉刚刚运动过后的那点汗气，在薄荷味沐浴露的加持下，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她换好自己的衣服，出门的时候，发现刚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女经理，就等在不远的地方。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丁媛姐。”
她提着那套网球服走过去，亲昵的称呼，令这位女经理稍微愣了下神。
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才温柔的笑了笑。
“付小姐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才不是呢，盛泽恺这样的人，应该是球馆的重要客户，你刚刚能站出来给我做见证，我知道你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所以，真的很感激你。”
“您也是球馆重要的客户，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嘛，我都叫你丁媛姐了，你叫我付宁就行。”
她笑着歪了下脑袋，毛茸茸的头发还带着水汽，看上去乖巧无公害。
“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网球服放在这里，以后过来的话，我直接联系你。”
“可以的。”
丁媛点头答应，就掏出手机加了个好友，然后从她手里接过装球服的袋子，笑得很有亲和力。
“我安排人去清洗一遍，然后给您找个柜子保存起来。”
“好，麻烦你了。”
两个人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就看见对面的祁延彻和洛均扬走了过来。
他们身边还跟着那个浑身都在“闪光”的陶冶，见到她们以后，嬉皮笑脸的加快了脚步。
“嗨！付秘书！又见面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陶冶，就是陶冶情操的那个陶冶。”
付宁礼貌的点点头，不无恭敬的道：“禹祥资产陶家的公子，听说过的。”
“真的吗？那我们这算是双向奔赴了！”
神一样的双向奔赴……
付宁挑眉，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得体的笑容。
“滚去别的地方开屏。”
祁延彻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脚把他踹到了旁边。
“嗷……老祁你蓄意伤害！这里监控可是拍到了的……”
陶冶疼的嗷嗷叫，抱着自己被踹的那条腿，在旁边蹦跶乱转。
祁延彻并不理会，站到付宁身边，跟洛均扬打了个招呼：
“那么，洛叔，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回头我会把合同草案发给您过目。”
“行，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
洛均扬跟祁延彻握了个手，然后又看向付宁。
“今天真是照顾不周，付秘书多担待。”
“没有，感谢洛总地关照才是，这个球馆的打球体验真的特别好。”
付宁礼貌的恭维了两句，然后跟着祁延彻坐电梯离开。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了满脸哭唧唧的陶冶，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陶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不跟你叙叙旧吗？”
祁延彻垂眸，发梢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怎么，还真是双向奔赴了？”
“……”
付宁无语，索性抿着唇撇开视线。
这个人今天说话，怎么老阴阳怪气的……
“刚刚跟那个女经理聊了什么？”
“没什么，留了个联系方式。”付宁如实回答，跟着解释了一下，“刚来的时候，我在大厅的优秀员工栏上见过她的照片，接触下来感觉她人真的很不错，出入这里的VIp会员大多都非富即贵，我是想着，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到人家。”
“这是你积攒人脉的方式？”
“交换资源，互惠互利。”
祁延彻看着她轻轻上扬的眼尾，片刻，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