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与百越交界处。
参天古木 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更显出一种原始的寂静。大军在此等环境中行进,速度大减,斥候的身影在林木间时隐时现,警惕着任何可能的伏击。
常遇春勒马驻足于一处稍高的坡地,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望向前方。手中粗糙但精准的地图显示,前方不远,便是南诏门户——边贸城。
此地与木鹿城不同。木鹿城依托阴平古道,地势险要,通道狭窄,易守难攻,只适合偏师奇袭牵制。而这边贸城,地处河谷交汇的平坦地带,是南诏与百越之间最大、最繁荣的边境城池,道路开阔,商队往来频繁,城池规模也远非木鹿城可比。打下这里,才能真正撕开南诏的口子,震动其腹地。
“将军,斥候回报,”一名浑身沾满草汁泥土的斥候队长低声禀报,“边贸城,城高约三丈,砖石结构,看起来比苍梧城坚固不少。守军数量估计不下万余人,城头旗帜除了南诏王旗,似乎还有周军的样式。”
“周军?”常遇春眼神一凛。南诏出现周军旗帜,直接证实了陛下密旨所言。
“是,虽不十分确定,但样式很像。另外,城内似乎正在集结物资,车马不少,像是在转运什么。”
常遇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来,咱们来的正是时候。这城里,怕是囤积着众多交易而来的物资。”他顿了顿,随即问道,“沈英那里,有消息了吗?”
“沈将军汇报,已击溃三股百越聚集的部队,焚烧两处靠近边境的大型寨堡。百越目前一片混乱,短期内应无力袭扰我军后方。”
“好!”常遇春点点头,解除了后顾之忧,下一步就是这边贸城了。
“传令全军,在密林边缘隐蔽休整一个时辰,进食,检查兵器,尤其是弓弩。”
“工兵营,立即砍伐树木,搜集材料,赶至十架简易投石机!我们要给南诏加点‘硬菜’!”
“斥候营,继续探查,重点查明城墙薄弱处、城门结构、以及城外是否有可供利用的地形。”
“通知各营主将,一个时辰后,中军帐议事!”
他并非莽夫,面对坚城,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既要发挥己方优势和器械,也要讲究策略。
一个时辰后,简易的中军帐内,众将齐聚。
常遇春手指点在地图上的边贸城:“此城,必须速破!打掉它,南诏门户洞开,其国内震动,大周也将感受到威胁!”
“但城坚兵足,强攻伤亡必大。我意分三步走!”
“第一步,”他指向城西一处缓坡,“将我军的投石车和弩车,全部部署于此。入夜之后,不间断轰击城墙!不要吝啬石弹和弩枪,我要让南诏守军一夜都睡不着觉!”
“第二步,”他手指移到城东,“此地靠近河流,城墙似乎有老旧修补痕迹。明日拂晓,我率主力在西门摆出强攻架势,吸引守军注意力。同时,司徒无恨,率两万精锐,从东面涉水或搭浮桥接近,集中力量猛攻城门!宇文霸天,率骑兵在破门后,第一时间从东门杀入,扩大战果!”
“第三部,”常遇春目光森然,“一旦东门突破,主力立刻从西门压上,内外夹击!入城后,清剿城内指挥中枢,仓库等地,持械抵抗者,杀无赦!我们没有时间俘虏,也没有时间慢慢占领!”
他环视众将:“此战关键在于快,狠!打碎南诏人的抵抗意志,打乱大周的部署!都听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众将轰然应诺。
“下去准备吧。今夜子时,开始第一步!”
夜幕降临,边贸城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然而,当第一枚石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划破夜空,重重砸在城墙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座边境商城的宁静被彻底打破。紧接着,石弹,弩枪,火箭如同暴雨般倾斜而下,轰鸣声,呼喊声响彻天空......
常遇春站在坡顶,冷冷地看着陷入火海与混乱的边贸城。对南诏的征伐,从这一刻起,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他的刀锋,已经抵在了大周这条隐秘命脉的咽喉之上。
翌日,黎明时分。
昨夜的轰鸣与火光终于暂时停歇,城头上的守军人人面带疲惫与惊慌。西城城外,黑色的军阵正在晨光中缓缓展开,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大秦!竟然是大秦的军队!更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这支秦军竟然是从百越方向而来!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秦军阵前,一员大将单骑而出!
那人身材魁梧,胯下战马雄骏异常,身披玄黑战甲,倒提一杆虎头湛金枪,正是常遇春!他声如洪钟,穿透清晨的薄雾,清晰地传到城头每一个守军耳中:“城上的南诏儿郎,还有躲在你们背后的周狗,都给本将听清楚了!”
他长枪遥指城头,语气中充满了霸气与轻蔑:“本将乃大秦平南将军常遇春!奉我大秦皇帝陛下之命,特来征讨尔等助纣为虐之邦!”
“灵州血债,尔等皆有份!尔等为虎作伥,甘做周人爪牙,输送兵马粮草,屠戮大秦子民,其罪当诛!”
“今我王师已至,百越不识天时,螳臂当车,已成齑粉!尔等区区边贸小城,能否挡我军雷霆一击?!”
他顿了顿,让恐吓的话语充分发酵,然后陡然拔高了音量,带着挑衅:“本将念尔等多为周人蒙蔽,并非主恶。若开城投降,交出周人及主战将领,本将可保尔等性命!”
“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常遇春眼中寒光暴射,声震四野,“城破之时,鸡犬不留!尔等九族,皆受牵连!是生是死,就在尔等一念之间!本将给尔等半个时辰考虑!使臣一到,玉石俱焚!”
这番叫阵,威逼利诱,声势夺人。城头守军顿时一阵骚动,恐慌情绪肉眼可见地加剧。许多南诏士兵眼神闪烁,下意识地看向己方守将。
南诏守将又惊又恐,连忙弹压,大声呵斥常遇春是虚张声势,试图稳定军心。但常遇春单骑叫阵的勇武和那不容置疑的宣告,已经深深烙印在守军心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西门外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牢牢吸引。紧张,恐惧,犹豫的气氛在城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