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白肃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厌恶,“海寇之所以能搭上朱明君,就是投其所好,私下里不知给朱明君送了多少没毛又没须的……据听说,他们之间还经常互换。而这次朱明君也不知是怎么与海寇之间却因为那些男宠起了冲突,有一个可能是……呸……我都难以启齿,总之他早就被抓过去了,可不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而是两个多月前了,恐怕在被抓之后又不知与那位海寇贼主发生了什么矛盾,这才闹大。”
“哦,这样啊……”慕琋直觉这个瓜的细节肯定很精彩,可惜白肃这样的恐怕既不愿说,当初也都没打听。
但是不耽误回头谈正事:“我理解你痛恨朱明君与海寇之事,尤其是这种……啊……不过我不是,我爱好正常的,你可不要有偏见。”
“正常?”白肃斜眼打量慕琋,“正常就正常,再正常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的花花肠子……又是阶下囚,为了能被放出去,可也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慕琋无语,但一番了解下来,倒是越来越喜欢白肃跟她同为“直女”性格:“我提出合作是为了帮你,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有你这样的女中豪杰,别说女中豪杰,就是男人堆里也巾帼不让须眉,我是真心惜材啊。”
“花言巧语,不足采信。”白肃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更有些坐不住,“你既然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就也该知道,绑架你也不冤枉。只要你肯老实待在这里,我绝不会为难你。待我们商量出个定数……再怎么处置你们这些人……”
“你一味不相信我的话,到底是猪脑子,还是自己心虚,刚才所言不尽不实。”慕琋绕了一圈都还没确认白肃之言,“你不信我,我也未必信你。莫说你究竟是不是戴荣之妻?就算是,又如何证明你软禁亲夫,篡夺兵权不是私心自用,或者旁的什么原因?又或者你不过也是受什么指使,并非如表面上所见是个女英雄。”
“你这是在用激将法吗?”白肃冷冷一笑,似乎不吃这一套,但是却也从怀中掏出半块古铜虎符,“这东西世子该认识吧,可比你身上那块什么‘节制兵符’份量重得多。”
慕琋扫一眼就知是镇南将军的铜制虎符,另一半在虞王手上。
这种虎符在南境地界实则无用,因为镇南将军戴荣在南境本就有调兵遣将、生杀予夺之权,但南境的兵若要出境,甚至去往中都墨阳地界,那就非有两块虎符相合才行。、
于是,慕琋故意也不屑:“虎符就算不假也可能是你用了手段偷来的,当不了真。”
“如果这不算,那么‘血誓’加‘七神赌咒’呢?”白肃说着话又掏出一物,在慕琋面前展开。
那是一方明黄色的布帛,布帛四周涂画着朱砂符文,中间以人血写了什么,血书之下还有数个不同之人的手印。
慕琋从原主的记忆里多少也了解“血誓”就是以血书写的誓言,在炎升是一个人能发下的最郑重的誓言。
而要是还加上“七神赌咒”,就相当于是请上古七神为鉴证,若有违誓言,那将生生世世都受到惩罚,永不翻身。
可以说两个加在一起,不仅是押上了这一辈的性命,还押上了生生世世的魂命。
慕琋就要接过细瞧。
白肃不予。
慕琋只好伸长脖子,凝神去看上面的血红小字:
【七神在上,海神在下,日月为眸,山海为鉴。
南境危倾久已,苍生倒悬命殒,海寇裂波为窟,屠城若刈韭。悬婴颅于桅杆,掠妇孺充庖厨,剜人心佐浊酒,惑封君与良将。海寇输我武备,资其刀兵,纵恶蛟噬边关,引豺狼入良境。将军戴荣持节竟丧志,致忠良白骨,坐视桑田焦土。南境百姓苦之久已,将士泣血刀卷愤之久已。
今吾八人,白肃、石猛、贺延昭、陈戟、林风止、庆修、江暮云、赵铁衣,
血书盟誓,九死无悔。
夺虎符以擎天倾,囚主帅以绝通寇。非敢僭越篡权,乃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致尸骸遍野,百姓屠戮。此身可焚,此志不消,不惧污名加身,唯痛忠卒枉死难瞑。
无货殖增益之心,无弄权夺命之念。
此身可焚为劫灰,此志当铸作金城。
若违此心,神雷亟顶,永世不覆。
血誓三斩,神鬼共戮:
一斩叛舌。泄密于外者,口生腐蛆三千,喉烂如脓潭,七窍流黑血百世不绝。
二斩逆心。悖逆初衷者,五脏生荆棘倒刺,穿膛破腹,白骨曝晒于闹市,鸦啄鼠啮万载。
三斩孽魂。负义贪生者,七神弃魄于归墟,永堕无间溟渊。
七神在上,山海不倾,此誓不灭。
——大虞玄黄二十年九月初九日,沥血叩苍穹。】
布帛一尺见方,上面红字虽然以笔而书,怕也是用的八人混在一起的血水。
而在连署的名字上面,还又多了血指印,以及朱砂符文,可见郑重。
这样的东西该很难伪造吧?
至少为了骗她一个金方世子还不至于吧?
慕琋正暗忖,脑海里三岁小玄女人格脆生生的童音传来:“是真的啦,这种东西有多少人就要写多少份,上面还加了封印和咒符,你是瞧不见,我可都看到冒红光啦。”
“啊……真有这种东西。”慕琋就吓了一跳。
这东西要是真的,发下如此重誓,事情就不会有假。
慕琋也就下定了要合作的决心:“白将军如此重誓,我若再怀疑,便真是失敬。”
“我们一人一份,皆以血书,既做了,可也不是留下来给谁瞧的。更不必要谁尊重,但求无愧于心。”白肃将血誓和虎符又都揣回怀里。
慕琋自叹不如,放低姿态反过来问:“你们杀我没必要,放我又不放心,把我关在这里吃闲饭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既提出合作,也是诚意满满,又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能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