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晨还了一礼,道:“我是三长老,新收的八弟子,今日路经门内宗祠,便想来祭拜一番。”
看守宗祠的弟子听了,赶忙客气地回道:“原来是小师叔,我们整日在山顶,很少在门内行走,未能识得小师叔,还请见谅。”
陆朝晨客气地笑了笑,道:“无妨,我也没来几天,不认识很正常。”
弟子一愣,觉得很少有人像陆朝晨这样说话,但大致的意思,自己还是明了的。
于是,恭敬地说道:“多谢小师叔宽恕!您现在就要祭拜吗?”
陆朝晨点了点头。
“那我可否查看一下,你的身份木牌?”
门派内,表明身份的,是执事堂下发的木牌。
各辈分、职位、内门、外门和杂役,都有着独特样式的身份木牌。
陆朝晨摘下木牌,递了过去,弟子查看完,又递了回来。
接着,又看过了罗铁的木牌,才说道:“小师叔可以进去祭拜,而这位师兄,需要在外边等候。”
陆朝晨知道,罗铁的木牌,只可以在门内行走,但不属于玄极门的弟子。
所以,吩咐他等在殿外,自己跟随看守弟子,进入了殿中。
殿内的摆设很简单,正对面是长长的,高达几十层的供桌。上面摆放着,数不清的牌位。
供桌两侧,从上至下,各有一排长明灯。最前方的桌案上,横着一排粗大的蜡烛,与殿内散落的烛台,将殿内映照得异常明亮。
在供桌前,屋顶的横梁上,悬挂着巨大的帷幕,分左右被系在两根立柱之上。
靠左右两侧,各有两排条凳,紧贴着墙根摆放着。
整个殿内的地面,铺满了宽大的木板,上面是褐色的生漆,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特殊的光泽。
看守弟子在供桌的侧面,拿出三根粗大的供香,双手递给了陆朝晨。
他在前方的蜡烛上,将其点燃,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又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挺直了身体,说道:“晚辈陆朝晨,拜入玄极门门下,望诸位老祖保佑弟子,富甲天下,武功进入应天级,对弟子有歹心之人,一个个不得好死!”
说完,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将供香插在了香炉之内。
看守弟子差点笑出声,头一次听到,把非分之想当作祈愿,还说得如此直白的!
祭拜完,陆朝晨又加强目力,在供桌各层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他看过的视频和小说中,宗祠也是一处藏宝之地。
看守弟子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只好在一旁等待。
陆朝晨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宝物。直到感觉眼睛被烛火晃得有些眩晕,才悻悻作罢!
看守弟子,一直将他送到了院门外,陆朝晨刚要和他道别,就看到了正对面,几棵高大的树木下,一位灰衣老者,佝偻着身躯,扫着地上的枯叶。
他本能地想到了,武侠小说中,隐藏在大宗门内的扫地僧,还有那些看似苍老无用的杂役,实则都是举世无双的高手。
于是,对着看守弟子问道:“这位老人家,在门内是何职位?”
看守弟子摇了摇头,道:“从我看守登仙殿时,他就在这里。每日打扫院子内外,累了就会回到院子西侧的一间石屋内休息。”
“哦?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来门内时间尚短,只是听说,是老掌门在山下将他捡回来的。当时他内力尽失,神智错乱,身上骨骼被震碎多处,养了三四年,才恢复到现在的样子。”
陆朝晨摸着下巴,问道:“老掌门时!那是多久的事了?”
“三十余年前了吧。”
“那他现在多大了?”
“大家推测,他最少已经八十余岁了。”
“那他是何武功等级?”
“侠者级,不过,大家都说,他没有受伤前,最少是名将级。”
陆朝晨点了点头,暗自觉得,以侠者级,还有受过重伤的身体,在这个年代能活到八十余岁,已经算是长寿了。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向老者走了过来,知道了他受过重伤,可能不是自己想找的高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关心一下他。
也许,是自己在现代,宅在家中的孤独感,在这时与老者产生了某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听到脚步声靠近,老者本能回头看来。
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横贯着一条长长的刀疤,与他憨憨傻傻的面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扫视了一下过来的三人,只有看守弟子见过,所以,只对他憨憨一笑,没有理会陆朝晨,就又俯身去扫地上的枯叶。
弟子摇了摇头,道:“就是这样,见到认识的人,他才会痴傻地笑一下,对不认识的人,根本不会理睬。”
“那他不说话吗?”
“说,但是很少,而且很混乱,根本不知晓何意!”
陆朝晨点了点头,然后,绕到了老者身前,龇牙一笑,道:“老祖,你不认识我了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老祖,老者愣怔了一瞬,皱眉看向陆朝晨,仿佛用力要想起一些事情,最终却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低下头,继续清扫着落叶。
陆朝晨没有作罢,继续追问,道:“老祖,你真的想不起我来了吗?”
老者再次停住,想了一会儿,松垮的眼皮突然抬起,用粗大且不能伸直的手指,指着陆朝晨,用憨憨的语气,道:“小……达……子。”
陆朝晨听了,咧嘴一笑,道:“对啊,我是小达子,老祖认出我了。”
看守弟子歪头看向罗铁,不解地问道:“小师叔的木牌上,不是写着陆朝晨吗?”
罗铁忙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老者却没有理陆朝晨,再次弯腰清扫起落叶,口中不断重复着“小……达……子。”
陆朝晨没有继续纠缠,笑着说道:“对,我叫小达子,老祖记住,千万不要忘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看向看守弟子,拱手道:“今日多有劳烦,那我就告辞了。”
弟子赶忙还礼,道:“小师叔多礼了。”
说完,笑着点了点头,带着罗铁,转身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