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应了一会,才终于确认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他试探着唤出眼前之人的名讳:“卡卡西?”
卡卡西立刻应了,坐直身子俯身来看灿星的脸颊,蒙着面罩也能感觉到他的疑惑:“怎么了,怎么露出这个表情?”
灿星想要说话,却忽然按住脑袋露出痛苦的表情,来自太阳穴的抽痛感仿佛有人举着细锤,一下一下将长钉慢慢凿进他的脑海。
温热的水被送至灿星的唇边,他下意识地吞咽,暖融融的液体淌过喉咙,清晰地顺着喉管流进四肢百骸。
冰凉的四肢随着这一杯水而逐渐回温,大脑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谢谢。”黑发少年哑着声音道谢。
卡卡西耐心地将杯子再次倒满递回来,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过来,灿星的脑袋还不够清醒,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脱口而出:“我还以为是假的。”
卡卡西不解:“什么假的?”
灿星捧着杯子抬头,黑瞳充满侵略性地上下扫视了一下白发少年,这才仿佛终于确认了对方的存在一般恍然回神:“没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他终于记起,自己应该在前线,在与砂忍岩忍厮杀。
卡卡西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他见灿星此时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足足十五天!身上的伤势都好了却一直没有醒过来,藤木上忍没有办法,飞鹰传信把我叫了过来。”
“你不是和带…”灿星话未说完,帐篷就被人一把掀开,双手护着头顶上两份盒饭冲进来的护目镜少年在瞧见床上朝自己望过来的人影时身体一颤,久违的大眼睛里顿时蓄起了晶莹的泪水。
不过到底是年纪见长,带土用力抽了抽鼻子,没让那些泪水真的滚落下来,将盒饭从头顶拿下,宇智波走到床边,目光温和缱绻地与床上之人对视:“你醒啦,什么时候醒的?我居然落后混蛋卡卡西一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醒过来,真可恶啊!”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显然是在开玩笑。
卡卡西瞥了他一眼没做声,顺手捞过对方手里的饭打开递给灿星:“先吃点东西吧。”
灿星接过却没吃,目光在卡卡西和带土身上流连往返,表情怔忪。
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烙铁似得刻在他的脑海里,那页黑白漫画上两人自相残杀的场景是如此触目惊心。
梦到的画面能够让人相信吗?
明明是那样好的朋友,最后怎么可能会走到那一步呢?
所以是假的吧?
不,应该说绝对是假的。
——也只能是假的。
他甩甩头,将残留的梦境从脑海中甩出,大脑开始处理之前卡卡西的话语:“我昏迷了十五天,那,那场战斗结果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带土马上目光火热地看着灿星,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热血沸腾地抢先开口:“太厉害了,灿星你实在太厉害了!”
他这没头没尾的夸奖让卡卡西又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灿星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你出名了!”带土羡慕又自豪地大声宣布。
“?”
瞧着灿星脸上困惑的表情,卡卡西斜目睨了一眼沉浸在自己兴奋中的带土,接过了话头:“十五天前木叶与砂忍的第一轮接触战里,你一个人拖住了砂忍和岩忍两支小队足足两天,据说名声已经在那两边传开了。”
带土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金眼血枭,哇哇哇,好帅的名号!!听说你甚至独自干掉了一个岩隐的上忍,真的吗灿星!”
卡卡西叹了口气无奈地摊摊手:“就是这样,因为你戴着面具,所以这个称号大概是由此得来的吧。”
“…”灿星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点评这件事情,他摸摸自己的脸:“我的面具?”
“太脏了,被藤木上忍拿去清洗了,反正你呆在他的帐篷里平时也没人过来,洗好之后就没有再给你扣上。”卡卡西指了指不远处的矮桌,那张枭首面具正安静地摆在其上。
因为人尽皆知的某些原因,即使灿星凭着自己的表现让敌人对其闻风丧胆了,但木叶内部却并未公开这个名号的所有者是他。
不过这种避讳的态度反而使得好奇金眼血枭到底是谁的人更多了,于木叶内部也彻底传了开去。
“队长呢?”
“藤木上忍和山中中忍一起去附近巡逻了,刚打过一场,几大国之间暂时没有精力立即再打,你还昏迷着,他们也就没有出去继续执行任务,一定要等你醒过来。”
灿星终于松了口气,眼瞳柔和下来:“只有你们两个过来了吗,那你们的小队?”
带土又开始眼泪汪汪:“收到藤木上忍的信之后,水门老师就带着我们一起以换防的名义过来了,不过我们很快还是要回去的,幸亏你及时醒过来了…我们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七八天了,真的吓死我了!”
卡卡西一把推开带土越凑越近的脑袋,有些恼火:“笨蛋吊车尾不要靠人那么近,压到灿星了!”
带土撅着嘴,不满地瞪了一眼卡卡西,挪了挪屁股稍稍坐远了些:“混蛋臭卡卡西…”
“你说什么?!”这声嘀咕自然躲不过忍者的耳朵,果不其然,卡卡西竖起眉毛质问。
带土梗着脖子还要挑衅,帐篷的帘子又被掀开,一个黄色短发的青年带着栗色短发的女孩走了进来。
“还没进来就听见你们的吵闹声…喔!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带土和卡卡西这些天可是担心死了。”
青年的声音极为舒朗,带着一种身心坦荡的清风明月之感,那双蓝色的眼珠温润地落在少年身上,一刹那,灿星恍惚在他身上瞧见了初见时旗木朔茂的影子。
他的情绪低落下来,垂下眼睑低低地客套了一句:“感谢关怀。”
带土没有觉察出灿星的情绪,站起来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人:“这位是波风水门,是我们的老师!”
波风水门挠着头:“老实说,第一次知道最近超级出名的金眼血枭是卡卡西的兄弟的时候,我也是狠狠吃了一惊哦!”
灿星又淡淡应了一声,琳抿唇笑着在气氛变得尴尬前打了个圆场:“你们在吃午饭吗,正好我和水门老师也还没有吃饭,不如带土跟我再去打几份,一会一起吃吧?”
“好啊!”琳开口了,带土自然拍着胸口应下。
酒足饭饱之后,藤木晃二人还没回来,波风水门本就是来找自己的部下的,便礼貌提出告辞,带着带土和琳离开了帐篷。
卡卡西没有走,犹豫地看着坐在茶桌前盯着面具发呆的灿星,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帐篷里还是忍不住问起:“一开始你说的假的,是什么意思?”
灿星也正好在思考这件事情,笃定又怀疑地发问:“你跟带土,算好朋友吗?”
白发少年脸色立刻不自然起来,他挪开目光看着一边:“谁跟那个吊车尾是好朋友!”
“…长大以后,你们什么情况下会变得刀剑相向呢?”
卡卡西震惊:“我跟那个吊车尾?他怎么可能打的过我!”
虽然如此说,但他的内心里却并不认为自己跟带土会有灿星口中的那么一天——就那样一个天真到脑子一片空白的家伙,根本想象不出来什么情况下会与自己成为对手。
灿星不语,只是固执且专注地看着卡卡西。
“…非要说的话,如果不是切磋,那就大概只有带土成为敌人的情况下吧。”
卡卡西左思右想,还是说了句废话。
可是带土那样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敌人呢?
旗木兄弟二人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是啊,怎么可能呢!
灿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叹息一声,喃喃自言自语着又仿佛在对卡卡西解释:“只是我做了个噩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