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都颤了三分:“总督大人,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您想想,贵州的苗族、布依族闹腾得比山里的猴子还欢,川地黎族土司刚被您收买,可人心难测啊;湘西的土家族、鄂西的白莲教号军,那都是‘见风就是雨’的主儿……”
“要是这些‘散兵游勇’也被革命军一锅端了去,那五十万可就不是吹牛,怕是连人口普查都来不及数!”
“更吓人的是,陕回要是和云南杜文秀的回民军联了手,这西部半壁江山,怕是要成我大清的‘战略火锅’——锅里煮的是乱军,锅外烧的是火,咱们连夹菜的筷子都摸不着了!”
骆秉章脸色发白,手抖得连茶碗都端不稳,茶水洒了半襟:“杜文秀?”
“那云南的‘回王’不是一直蹲在滇西当土皇帝吗?咋也跟陕回勾搭上了?”
刘蓉苦笑摇头:“杜文秀表面中立,可底下早和太平军暗通款曲。”
“并且陕回势力任武,洪兴,赫明堂就是此人的手下”
“陕回要是挥师南下云南,杜文秀一开门,那可不就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到时候东西南北四处夹击,咱们四川就是那‘夹心饼干’——清军啃不动,叛军啃得起劲,成都城怕是要变‘历史遗址’喽!”
两人对视半晌,骆秉章突然一拍大腿,吓得堂下侍卫齐刷刷抖肩:“快!传令王应元,让他把黎族十八寨的汉子全绑上战场!”
“再给曾国藩发急报,求援兵!”
“咱们得把成都城墙刷成‘免战牌’矩阵,不然等那‘五十万大军’杀到,咱们连跪地求饶的膝盖都得磨成‘战略磨损品’!”
刘蓉无奈点头,嘴角抽搐:“大人英明……只是这‘五十万’到底是真是假,怕是要等敌军兵临城下,咱们用望远镜数人头才能揭晓了……”
而此时的翼王石达开率部横扫宁远,斩敌寇四千有余,直捣川中腹地。
此乃其首入蜀地,便获大捷,士气如烈火烹油,直冲天际!
翼王抚掌大笑:\"成都城破,只在旦夕间矣!\"
然此胜亦埋下祸根——只见他眼角眉梢皆染骄色,竟生出轻敌之心,恰似少年初尝美酒,浑然不知醉后踉跄。
此时,大军面前横着两条蹊径:一条坦如云衢,经大凉山、峨眉峰、乐山诸胜,蜿蜒千里。
另一条却似蛇行蚓曲,穿绵岭险隘,渡大渡河天堑,直抵紫打地。
众将皆劝道:\"大路虽远,然车马通畅,粮草易运,何苦行那鸟道羊肠?\"
翼王捻须沉吟,忽拍案而起,声若洪钟。
\"诸君岂不闻'夜长梦多'?”
“大路迢迢,多行一日,便多遇几场劫数!”
“且赖裕新早携兵走过此途,清兵必伏重兵以待,犹如猫守鼠洞,专候我等自投罗网!\"
众将面面相觑,犹欲再谏。
翼王摆手如拂落叶:\"休要多言!若循大道,便如老牛拖车,缓之又缓”
“若走小路,恰似快马疾风,抢那先机!\"
言罢,拔剑指天,剑光映得河谷生辉:\"大渡河虽险,却可破釜沉舟;紫打地纵狭,恰是蛟龙得水!\"
于是全军拔寨而起,浩浩荡荡向那崎岖山道迤逦而去。
翼王既择险径,挥师北上,径取冕宁,沿大渡河南岸紫打地疾行。
众将皆蹙眉:\"此路虽捷,然穿黎族腹地,土司林立,蛮民性悍如虎豹,恐有伏患!\"
翼王抚掌大笑:\"诸位莫惧!本帅自有妙计,管教那黎人拱手让道,如春风化雪!\"
遂命亲兵担金银珠宝,沿途逢寨便撒钱如撒豆,高呼:\"翼王仁义,借道而行,此乃买路之资,万望通融!\"
土司们见白银灿灿,宝珠莹莹,顿时眉开眼笑,捶胸顿足誓:\"太平军过境,我等必闭寨门、敛刀兵,任尔等踏青苔如履云锦!\"
翼王闻讯抚须长笑:\"金银开路,胜似十万雄兵!成都唾手可得矣!\"
哪知话音未落,便有斥候急报——朝廷鹰犬亦遣使携礼,软硬兼施,许土司以官衔,威之以兵祸,反令其截杀太平军!
众将瞠目结舌:\"这...这黎人翻脸竟比翻书还快!\"
翼王跺脚叹:\"早知这银子喂了狗,反咬一口!朝廷这招'反将一军',端的狠辣!\"
原来那土司收了双份贿赂,心中暗自盘算:\"太平军赠银,朝廷许官,左右皆是肥肉,何不两边拿捏?\"
遂暗传号令:\"待太平军半渡大渡河,便伏兵四起,截其首尾,既赚官赏,又得贼银,岂非美哉?\"
话说那石达开率太平骁勇西行,孰料土司诸酋闻朝廷“银两攻势”狠辣,皆笑纳金珠,翻脸比翻书更快。
彼等齐刷刷抖袖嚷道:“石将军虽威风,怎抵朝廷‘金砖砸头’痛快?”
遂纷纷点兵拦路,架势宛如拦路讨喜钱之顽童。
待到太平军至黎人地界,但见山道竟被柴木滚石封得严实,石翼王皱眉挥鞭斥道。
“尔等昨日不还允我‘借道如借风’么?”
土司们却缩头扮傻,反吆喝:“风可借,人难借!石将军莫不是听错了山涧回声?”
气得石达开险些将马鞭折成两段,只得挥兵如劈竹,霎时冲破那三五百黎兵布下的“纸糊阵”——彼等打仗本事不及赶山猪,倒似村口孩童推沙堆,一碰即溃。
然这黎人刁钻,专行“游击之道”:今日射冷箭如春笋冒尖,明日滚石砸营似孩童掷瓦,后日又扮“哭丧鬼”堵路喊冤。
石翼王哭笑不得,叹道:“这哪是打仗,分明是赶路遇猴儿挠痒!”
遂颁军令:“诸将士莫理这‘山雀聒噪’,只当踩蚁过泥,速速北上!砍柴烧饭者留力,射箭挥刀者收手,谁若乱杀黎人,便罚他扛锅铲走十里!”
太平军遂如洪流滚石,任黎兵拦如拦云,挠如挠风,只顾埋头北上。
后方清将周启元、胡中和、蔡步钟率万余兵马,恰似三辆“催命快递”紧追不舍——原是北方追剿赖裕新残部之疲兵,此刻倒抖擞如嗅肉之犬,嚎着“石贼休逃”追尾而来。
石翼王马不停蹄,心算里程:宁远至大渡河,二百余里地,黎人挠扰如虱,清军追咬如狼。
麾下将士皆苦笑:“这行军倒似走‘夹棍阵’——前头猴儿挠,后头棍棒赶,将军莫不是要与天地赌个‘速行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