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
帐外忽传来一阵马蹄声,未待通报,杨文治已掀帘而入,靴底溅起的尘土未落,他手中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咚”地砸在案上。
“老马,你这战术玩得还挺丝滑啊!直接让陕甘总督熙麟和都统恩麟成了我刀下亡魂!”
杨文治扯开浸血的披风,甩出漫天血花,笑声差点把帐篷震成筛子,连挂在帐顶的风铃都跟着跳起了霹雳舞。
马正和夹菜的手猛地一抖,筷子上的羊羔肉“啪嗒”掉进汤碗里——这尴尬劲儿,堪比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
他内心疯狂弹幕:“我明明只下令撤退啊!这群崽子给我玩溃败,溃败就溃败吧!最后还赢了!”
溃败的莫名其妙,赢得也莫名其妙。
其实归根结底,最大的功劳当属杨文治。
不过杨文治他不知道啊!
他以为是马正和的计谋。
原来是他高估了士兵们的战斗续航能力。
马正和想的是鸣金收兵。
第二日再战。
结果由于士卒们从早上厮杀到日落,精神值早就掉成红色预警。
听到撤退信号就跟手机电量只剩1%时自动关机一样——直接上演“集体躺平式溃败”。
清军一看对面突然玩起了“战场版速度与激情”,二话不说就开启了“敌进我进”模式。
于是双方人马成功混搭成大型真人版贪吃蛇,阵型乱得比周末早高峰的菜市场还刺激。
杨文治倒是抓住这混乱中的“天赐良机”,宛如游戏里开了透视挂,一刀一个准。
并且断粮的杨文彦变成堵清军的墙了。
此时马正和此刻的心路历程,大概相当于发现自家猫咪把毛线球拆成满屋挂饰时的无奈。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这锅背了还能混个‘战术鬼才’的title,就当免费拿了战术指挥mVp!”
马正和想到这儿!
立刻昂首挺胸,拈须笑道:“那是自然!本将军素有‘鬼谷再世’之称,这‘以退为进、乱中取胜’之策,不过——”
他忽地压低声音,“当时鸣金收兵时,本将实指望撤个整整齐齐,谁知将士们竟将‘撤退’听成‘杀!敌溃,追!’,倒像是天兵附体,自作主张演了出‘反客为主’的好戏!”
杨文治抚掌大笑,溅起的酒珠在烛光下如碎银飞舞。
“马兄过谦了!您那鸣金声分明是‘起!风!了!’的暗号,小弟我一听便知,定是老天眷顾,借您金声震散了敌军魂魄!”
“否则怎会有那熙麟、恩麟二位‘主动送颈’的奇景?倒是那陕甘总督,怕是生前没少做亏心事,连自家兵马都叛他而去!”
(实际上地主们为了抢功劳,全部冲到了前方)
马正和眼珠滴溜溜一转,忽从袖中掏出半块焦黑的兵符,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看这兵符——此乃当年黄石公传予张良的‘颠倒乾坤符’,今日一用,果然让敌军自乱阵脚,如群羊入虎口。文治啊,你今日能斩敌首,全赖这符咒借我一臂之力!”
杨文治挑眉接招,从腰间抽出染血的斩马刀,刀光映得帐内人影摇曳:“马兄此言差矣!分明是这口‘饮血宝刀’通灵,感应到您那‘以退为进’的妙计,自行飞出鞘去取敌将首级!小弟不过顺势挥了两下,倒像是捡了个现成便宜——哎,这刀还嚷着要再饮三碗酒压惊呢!”
二人你来我往,夸得天花乱坠,连帐外巡哨的士兵都驻足偷听,面面相觑道:“二位将军莫不是被战场的硝烟熏出了‘颠倒仙法’?这撤退变追杀,溃逃成奇功,倒比说书先生编的故事还玄妙三分!”
忽有军士捧战报闯入,却见二人正在作鼓、筷子敲案。
唱和着“鸣金妙计震天地,溃败反成破阵歌”的荒腔。
帐中风铃叮当,混着二人癫笑,直震得烛芯乱颤,映得两影如跳梁之猴,好不滑稽。
军士看着二位师长高兴的样子。
真的不忍心打扰。
可是,不打扰不行啊!
于是硬着头皮,将战报递上,结结巴巴道:“二位将军,战报……我军死伤过万,并且马维穰将军战死,还有七名营团长”
马正和与杨文治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得意劲儿像被一阵风吹散。
马正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杨文治刚举起的茶杯也停在半空,茶水晃出几滴,洒在桌上。
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结冰,只有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响着,显得格外刺耳。
马正和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他猛地一拍桌子。
“这……这怎么可能?”
杨文治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军士,“你是不是弄错了?再去仔细核实!”
军士吓得一哆嗦,双腿打颤,差点没跪下,“将军,千真万确,是下面士兵层层上报的。”
两人对视一眼,刚刚还在互相吹嘘的神气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沉重与愧疚。
上一秒,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
马正和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杨兄,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是为了革命而牺牲”
“死去的将领和士卒按照大帅所说,那是重于泰山的。”
杨文治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马兄所言极是,他们都是英雄,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然而,尽管杨文治表面上显得镇定自若,但他那紧紧握住刀柄的手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暗道:死的旅长竟然是我第六师的!
那可是与我一同从泾阳塔底起义的兄弟啊!
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如今他却如此轻易地就离我而去。
你马正和说得倒是轻巧,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万骨之中,就有我那可怜的兄弟马维穰!
他的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而我却无能为力。
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罪于马正和。
毕竟,战术的执行需要有人去落实,而马维穰恰好成为了那个不幸的执行者。
要怪,也只能怪他的命运不济吧。
马正和心虚地看着杨文治,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汗。
心里暗自嘀咕着:“为什么偏偏是第六师的大将挂了呢?这可真是太倒霉了!”
马正和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指挥能力来。
毕竟,这可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而第六师的大将竟然在他的指挥下牺牲了,这让他如何向其他人交代呢?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情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别人可能会认为他是故意让第六师的大将去送死,或者是他的指挥失误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他的声誉和前途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马正和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不禁担心起以后的日子,还会有谁愿意让他去指挥别的部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