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假?杠杠的!这事儿可不能打马虎眼!”这个问题,他倒是回答的干脆利索,生怕对方产生丝毫怀疑。
然后故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贱兮兮的试探问道:“呃,想不想,聊聊时事?”
“聊聊?时事?”马雯雯被问的一头雾水,她确实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陈大柱一脸坏笑的提示了一句:“嘿嘿,重点是后两字儿,你要念成,四声!”
“滚蛋!”马雯雯狠狠剜了他一眼,把垫病历的木板扔向他,却被陈大柱轻描淡写的稳稳接住,还给了她。
“青光白日的上班儿时间,不嫌寒碜?”马雯雯继续埋头写着病历:“再说我可没兴趣和一条吃味精的狗,痴缠在一起聊天侃地。”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陈大柱贱兮兮地坏笑着,目光落在她的笔尖上。
马雯雯顿了顿,抬头询问:“看什么呀?”
“你不仅人儿长的玲珑乖巧,不承想这字儿写得也挺清雅娟秀。”
“白火石!油嘴滑舌!”马雯雯咧嘴一笑:“倒挺会说话。”
“那是!我全身上下,就仅剩这张‘嘴’,还管点儿用。”他这些荤段子张口便来。
“流氓!真不谦虚!”马雯雯将药包扔给他:“喏,回去温水冲服,倘若明儿早上还不见好,回头记得再来打一针。”
陈大柱接过药包,看着她的眼睛,秃头秃脑的随意问上一句:“你平时住哪儿呀?”
马雯雯不觉得他话里有诈,故而想也没想就直接光速回答:“就住这楼上……啊。”
此话一说出口,马雯雯才后知后觉的顿感冒失,因此最后一个字带着明显的颤音。
但她反应极快,立即将错就错,补救反问:“你不会想上去看看我的闺房吧?”
陈大柱分明已经看到她的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与紧张。
但他不想在此时就打破这种微妙平衡的和谐氛围,为了维持现状,故而又反问一句:“你同意吗?”
简简单单四个字,便将上线检验下线成色的考题,交给马雯雯,现在主动权在她手里紧握着,陈大柱倒想看看她会如何作答。
但马雯雯依旧没有深入思考,就匆匆忙忙的交上了一份这样的露怯答卷:“别人或许可以,就你不行!”
“棒槌!十足的棒槌!”陈大柱在心里大失所望的啐骂道:“就这样破绽百出的青勾子二货,上级组织怎么委派她来渝州潜伏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陈大柱,只能勉强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就在马雯雯焦头烂额的疲于应付之际,一位病人推门而入。
马雯雯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浊气,丢下一句:“道貌岸然!”
便迈着劫后余生的轻快步伐,转身接待病人去了。
陈大柱撇了撇嘴,对着她的背影,用唇语回了句:“冒失鬼!”
拿着药包,悻悻地走出诊室。
他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早已察觉,二楼窗户悄然支开了一条缝,一双凌厉的眼睛。
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前厅走廊,那扇窗户才轻轻合上。
而多年特工生涯的陈大柱,自然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左前方墙壁上的那团光晕,居然轻微晃动了一下。
这明显是午后太阳光,透过他后上方的玻璃窗,而发生的折射现象。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良久,马雯雯将病人搀扶出护士站大门儿,不动声色地左右扫视一番,随即将门口的牌匾翻转过来重新挂上。
上面赫然变成了:“今日休息,暂停营业”的字样。
她走进去立即关门儿,上好门闩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板子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隐藏在对面街角拐弯处的一双犀利眼神,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些细节。
可那双眼睛的主人却轻笑一声:“老子一走,你就休息,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有啊,你这冒失鬼的演技也太拙劣了吧。”
各位看官或许会问:“怎么回事呢?”那就请顺着陈大柱的视线,往街对面儿看。
在那扇大门儿底下,明显有一簇俏丽影子,正在轻微晃动,这个情况表明门后绝对有人,从而彻底暴露了马雯雯的马虎大意。
“陈叔叔,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呀?”身后传来熟悉的稚嫩声音。
陈大柱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迅速从兜里掏出手帕,捂着鼻子转过身来。
白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儿,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当然是擦鼻涕啦,没看见我感冒了吗?”
他这一连串自然流畅的掩饰动作,才是一个合格特工应该具备的基本操作。
张萌萌向他绽放天真笑脸,俏皮劝慰:“档案归纳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呀。”
“这还用你说?”陈大柱利用转身擦鼻涕的机会,瞥见对面门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咦?这大下午的又不是休息日,你不上学,跑这儿来干嘛?”
张萌萌晃了晃手里的挎篮:“喏,我到街上推销灯塔牌儿肥皂,支持赴朝作战的兄弟们呐。陈叔叔,不如你也买一条,支持支持他们吧。”
“行啊,多少钱?”
“四千八百块一条。”
“什么……!”大柱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不要八八八!不要六六六!只要四千八!一条肥皂!给您包邮带回家?!”
张萌萌白了他一眼,冲着手机屏幕喊了声:“cut!”。
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凑到嘴边大声提醒:“小姨夫!现在可是五零年代!别跳戏啊!”
她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拖的特别长,陈大柱拍掉她的手,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从兜里掏钱:“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给你钱!”
“呵呵,谢谢同志!给你肥皂。”
就在这时,他俩的耳畔传来一阵渝州最具辨识度的吆喝声:“炒米糖开水——!”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挑着两个大箩筐,晃晃悠悠地从街尾走来。
张萌萌条件反射的舔了舔嘴唇,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陈叔叔,你看……。”
陈大柱仰天长叹,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我要是说不吃,你能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