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律处置？”
汪直的话，让赵世昌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听上去特别的荒谬。
他从草堆上坐起，笑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疯狂地咳。
直到眼泪都呛出来了，才渐渐停止。
“满朝众卿，上上下下，有哪个是真正干净的？”
“按律处置，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个在政务堂的宰辅也好，那些个因军功而得势的勋贵也罢，这些人，哪个身上还没有些罪证？”
“如今还是盛世，就不说中央的那些人了，就单单说这汴东郡，你如今闭上眼睛抓，随便抓一个都不会抓错的！”
“怎么，王随召，为什么不为民做主呢？”
赵世昌状若癫狂。
“王行，你还年轻，别以为你在陛下跟前得了个随召，就以为自己前途光明！”
“你只是个随召，没有真正的权利！你做不到扫尽不平，你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别以为你是在为民除害，此事牵连甚广，你惹不起，也抓不完！”
汪直饶有兴趣地听着他发泄。
除了猜错了审讯对象，这个人的反应竟然跟司马懿猜测的一模一样。
赵世昌的这番话，可不像是一个被抓了的地方豪强敢说的。
按照正常来说，像赵世昌这样的人，应该将所有的罪证全部拿出来投诚才对。
绝不敢像现在这样大放厥词，他难道不害怕真的治了他的罪吗？
司马懿果然没说错，这个赵世昌被抓之后，绝对有人通过狱卒给他传了些话。
这是要递话给钦差？
牵连甚广？知难而退！
一个郡的所有的豪强，在威胁中央的钦差！
胆子真大呀。
当年的范明公，在改革时所面对的，恐怕就是这么一群人吧？
没什么新意。
汪直抬头看了看牢房，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嗯，竟然还有一个透风的窗，跟当年西厂的死牢比，环境好的像是一座天堂。
“很聪明的一个做法，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只要我问你就敢说出那些人的名字，可却说了这么一大堆，一个人的名字都没说出来。”
有意思。
汪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间牢房设置的很隐蔽，与外面相比，隔音极好。
看似是专门为钦差设置的秘密牢房，让他们可以私下里干一些事情。
从进来到现在，赵世昌一直都保持着慵懒的姿势，即便是自己的邀请，他也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草堆。
有问题！
汪直看向自己旁边的近龙卫，示意那名近龙卫将赵世昌提起来，在其惊慌的目光中，汪直手中运气，将草堆吹散，露出靠近墙角的一处。
只见一个身胖口小的罐子在墙角边矗立着。
古代的窃听器！
利用气劲屏蔽住口子，汪直脸上笑呵呵的。
“呦，是听瓮啊，”
“我说你怎么有恃无恐的，原来跟外界一直都有交流呢，另一边是不是有人在听呢？”
赵世昌面如死灰，不再是刚刚的那般有恃无恐。
见他这般，汪直转头看向旁边的近龙卫。
“去查查另一边在哪。”
“是！”
那名近龙卫转身离去。
近龙卫走后便撤去堵在洞口的气劲，汪直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为民请命？自然是做不到的，因为这是陛下，太子，以及太孙未来会做的事。”
“关于豪强作恶之事，陛下派来的这些钦差，才刚刚开始查。”
“至于你刚刚的那副天地不仁的样子，在下不妨告诉你。”
“陛下交代过，整个汴东郡的上上下下，要彻查到底！”
“你说我王行是小人物，可你别忘了，我还是一位状元，更是日日在陛下跟前的人！”
汪直毫不犹豫地穿了王行的皮。
“跟我对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小角色，而我身为钦差，未必不能给你一条活路。”
“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些东西，还是如今这般大放厥词，恐怕......”
“什么宰辅，什么当朝大员，什么盘根错节，你们能把范明公逼走，是因为他优柔寡断，不敢动手。”
“霍去病已经领着文珉卫到达了汴东郡，这个卫队我拥有指挥权，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了。”
“我说的话，你得好好听着！”
“我等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人的。”
汪直的声音森寒，杀气乍现。
......
“大胆！”
一名老人面色低沉，“好一个就是为了杀人！大胤刑不上大夫，从来没有杀文官的先例，他王行胆子倒是大！”
临东县破庙，几个衣着华贵、来历不明的人正聚在破庙中的一个陶瓦罐前。
还有一名中年人，来回踱步，看他走路的形态，也是个当官的。
“杀人？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杀！”
这中年人咬牙切齿，可面色却带着恍惚，这是被吓到了。
“看来事情没办法收场了，我得把这件事情回去告知我家主人。”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能明显看出来没有官身，但看上去智珠在握。
“回去告诉世子殿下，王行此人激进异常，难以沟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年轻人点点头，只是眼底里闪过一丝惊讶，“我也确实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油盐不进，所谓的盘根错节竟然让他更加兴奋了，当真是一个疯子！我会把这件事情转告给家里主人。”
起身就朝破庙之外走去。
忽然，有几名在破庙门口守着的侍卫，全部被打飞进来，有几人一瞬间昏死过去。
那老人眉头紧皱：“什么人？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打人，不怕我们报官吗？”
“报官？那你们不用报官了。”
几人闻声齐齐转身看去。
庙外，一个黑甲军士样子十分嚣张地进来，仔细看去，竟然是刚刚被汪直派出去找寻另一边窃听之人的近龙卫。
他是小队长。
而后，十来名近龙卫涌了进来。
面色冷然。
将几人围住。
这位面色嚣张的近龙卫小队长个子很高。
看几人的眼神有些居高临下。
“我们就是官府派来的，不管你们有什么冤情，先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