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情不情愿,陆逍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接下来的三天,他作为东璃这次出使西凤的正使,与西凤国皇室进行了一番磋商,取得了比较满意的结果。
西凤是沿海国家,药材资源稀缺。而东璃山地资源丰富,盛产药材。长久以来,因为隔着大海,两国的交往交流比较少。此次东璃使臣的到来,促成了两国在药材上的交易。
最后一天,西凤为东璃使臣举办了宴会,云岫也被邀请参加。其实西凤皇室早就想见她了,只是云岫的态度很明确,她这次来西凤只是探亲,若要说什么神女血脉的事,恕她不奉陪。
也许是从萧煜那里知道了她的实力,西凤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宴会这天,云岫第一次见到除萧煜外的其他西凤皇室成员。
“佑安郡主,久仰大名!”
宴会正式开始后,坐在上首的西凤皇帝萧瑾当着所有人的面,语气和善地道。
对方这么客气,云岫总不好不给面子,她站了起来,“皇上客气了!”
“不知郡主觉得西凤怎么样,若还能入郡主的眼,不妨留下来多住些日子。”虽然知道了云岫的态度,但萧瑾还是想争取一下。若是能将人留下,对西风来说是一大幸事。
方家的神女血脉断层了一百多年,皇室的气运仿佛也受到了影响,天灾人祸一直不断。
“多谢陛下的好意,只是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不能多留。”接话的是陆逍。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要不是对方是西凤的皇帝,他才不会这么客气。当着他的面挖人,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萧瑾见云岫没有开口,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终于不再提希望她留下的事。
离开西凤的前一天,方家再次来请,云岫带着陆逍赴约。
这一次,方家族人看云岫的目光不再含有期盼和探究,而是换成了寻常的待客目光。云岫明白,方家已经有了决断。
这样很好,方家与她的因缘不浅,她也不愿看到他们一直陷入一个盲目等待的怪圈。
“你母亲有留下什么画像吗?”方老夫人仔细打量着云岫的脸,仿佛想要透过她想象自己女儿长大后的模样。
云岫沉默,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方初晴刚去世,说起来自己还真没有亲眼见过她。至于画像,家里并没有。
“没有啊……”方老夫人有些失落,看云岫没有说话,她以为自己勾起了云岫的伤心事,于是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没事的,看着你,我就能想象她的样子。”
抛开血脉传承的事,方老夫人就是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母亲,站在方初晴的角度,云岫也不能看着她这么强颜欢笑。
“您别伤心,我母亲……”云岫想安慰她,自己的母亲过得还不错,但她说不下去。
因为方初晴的一生真不算多好,幼年与家人分离,前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丈夫又遭遇意外。她前半生所有的痛苦,也许在丈夫死去的那一刻都一同袭向了她,才让她接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
看着方老夫人期待的眼神,云岫没有办法说出实情。
“我父亲和母亲很幸福,父亲对她极好。”这话是真的,父亲就是母亲的救赎。母亲身体不好,生了一个女儿后再无所出,可父亲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对她更是心疼。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一家人的生活一定会人人称羡。
“那就好!那就好!”方老夫人擦了擦眼角,“你愿意叫我一声外祖母吗?”
看着她希冀的眼神,云岫无法拒绝。
“外祖母!”
“哎!”
这次方家之行,结果还不错。大长老单独见了云岫,将方家今后要走的路说了出来。
云岫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打算,她很欣赏他们的果决。吃了几百年的家族红利,一朝放手,不是人人都有如此魄力的。
“你们的决定很明智,家族的传承是所有人的责任,而不是将责任全都压在某一个人身上。”
说实话,云岫并不觉得觉醒了神女血脉的人有什么好的。用现代的话来说,纯纯就是一个工具人。不管家族和皇室给予多少荣耀,也难掩她并不自由的事实。
尤其是不能婚配这一点,简直是灭绝人性。如果是自己的选择,那无可厚非,可方家这里却是强制性的。那这些所谓的荣耀就是一层又一层的枷锁,把一个人生生禁锢起来,成为被人吸血的工具人。
云岫的这句话听起来是夸赞,大长老却觉得臊得慌。几百年来,方家不就是依靠一个人撑着吗,他们享受了那么久,是时候让所有人明白家族的处境了。
只有所有族人感受到家族的需要,才能激起他们的责任感,继而团结一心,为了家族而努力。如此,家族才能长久地维系下去。
“您说得对!我们一定谨记!”
此刻,云岫在大长老面前不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对他谆谆告诫的长辈。
他的态度让云岫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想当长辈。
临走前,云岫从空间取出一些珍贵药材送给方家。方家如今算是从头开始,族老们的任务很重,只有活得久一点,才能让家族的弯路走得少一点。
“阿岫,你回去后还会来吗?”方老夫人拉着云岫的手依依不舍,她年纪大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好不容易寻回的外孙女。
她眼里的渴望云岫无法忽视。罢了,以自己的能力,来一趟西凤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点头。
“您放心,以后有空我会经常来看您。”
“真的!”方老夫人喜极而泣,刚刚的不舍冲淡了不少。
“嗯!”云岫再次点头。
送走云岫和陆逍,大长老打开云岫送的盒子,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这也太贵重了。”其他人上前一看,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盒子里躺着三根婴儿手臂粗的人参,每一根的根须都很完整。闻着那散发出来的气息,众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回到驿馆后,陆逍发现云岫心情不错,猜她是因为方家的事。
“阿岫原谅他们了?”
云岫笑了笑,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方家接她回来,的确有着自己的心思,可她不配合,他们的私心就没法实现,也就对她构不成伤害。原谅什么的,就谈不上了。
归根到底,是方家及时醒悟,否则就算有方初晴的牵绊,她也不会对方家人有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