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角色了，每上一层楼，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样，想法自然也就跟着变了，“你以为你跑了山口组就不会追过来？”
“师出有名嘛。”
曹光笑了一下：“不管你在还是不在，既然你已经露面了。”
“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山口组的人已经在准备过海来香江找麻烦了。”
这套规矩曹光太清楚了，想让人没话说，那就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所以他明知九龙城寨不讲信用，还是跟龙城干上了。
这就叫名义。
上了擂台之后，他敢直接干掉大天二，逼得鼎爷他们跳楼，这也叫义。
谁也别想用这事来指责曹光，再不满也得憋着。
曹光背着手慢悠悠地说：“你杀山口组的人是为了利益，这才是根本。”
白虎听得头都大了。
她自觉挺聪明，也确实机灵，懂得何时该收敛自己。
但在鼎爷面前，她表现得清冷高贵；遇到曹光这种强硬的男人，她只能无奈地配合拍电影。
尽管她很精明，以前也不过是个拳手，功夫再好，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没法和曹光这种江湖大佬相提并论。
江湖就像个小社会，曹光是香江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眼神犀利得很。
他一眼就看穿了白虎的小九九：“我告诉你，山口组会借题发挥来找茬。”
“但他们真正要做的可不光是这个。”
“你就安心当我曹光的太太吧。”
白虎啐了一口：“不要脸，谁是你曹太太？”
曹光大笑：“管他们怎么说呢，我开心就行。”
“哎呀，你这坏蛋。”
白虎在曹光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男人太狡猾了。
哪有这样对女人说只要身体不要心的？
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说什么自己没时间谈恋爱？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心里泛酸：“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这个问题让曹光愣了一下，他喃喃自语：“对，我有多少个女人？”
“你说什么？”
白虎终于忍不住了，扑了上去：“你这个家伙，家里这么多女人还不知足？”
一个男人连自己有多少个女人都不清楚，要么是不在意，要么是太多了记不住。
她肯定，这两种情况曹光都有。
她都快哭了，她可没想过给人当小妾。
曹光右手轻轻一摆，白虎就像羽毛一样轻巧地落在了他怀里：“别闹了，我们曹家就我这一个独苗，担子重着呢。”
“真丢人。”
白虎无语：“你这家伙，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曹光突然反问：“怎么了？我现在不是九龙皇帝了？”
白虎立刻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他当然是皇帝了。
当年肥仔坤占了九龙几个地盘，在城寨里做生意就敢自称九龙皇帝，哪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么风光？
和联胜的龙头、筲箕湾的老大、九龙城寨执行委员会的会长，随便一个头衔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更别说这三个身份都集中在曹光一个人身上了。
整个香江，哪怕那些大佬或者坐馆，在他面前也得收敛几分，这样的气势，说他是皇帝也不为过。
“放我下来吧。”
白虎给曹光整了整衣服，低声说道：“你相信我，我就相信你。”
“有我在龙城，你的愿望绝不会落空。”
白虎明白曹光不会一直待在九龙城寨。
对于普通的江湖人来说，执行委员会会长是个风光的身份，但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束缚孙悟空的紧箍咒，待久了，眼界反而会变小。
她的亡夫可是有大志向的人，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小地方束缚住？
“好。”
曹光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有你在，我就踏实了。”
“如果有人胆敢硬闯，那就是对我的不尊重，你尽管放手处理。”
“就算天塌下来，别忘了你背后还有光爷撑腰。”
“知道了，老家伙。”
白虎目不转睛地盯着曹光，“不过得提前说清楚，我可不会跟你的那些女人们混在一起。”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宛如一只尊贵的天鹅，“想见我，就来九龙城寨找我。”
“我才不会巴巴的去找你呢。”
“曹太太，你可真有两下子。”
曹光调侃道：“既然如此，曹太太，那就劳烦你先帮曹先生谈妥一个几十亿的项目吧。”
香江又出了一位霸主，还是一位真正的龙中之龙，九龙皇帝曹光！
在曹光之前，香江的地下世界里已经冒出不少所谓的“皇帝”，比如太上皇、上水皇帝、九龙皇帝肥仔坤，还有那边的赌坛霸主贺新！
但谁都清楚，曹光绝非池中之物。
他是第一个从外界闯入九龙城寨的人，一时威名远扬，势力强大，是名副其实的九龙皇帝！
蒋桦炎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丢下一句话：“这倒霉蛋算是走运了，筲箕湾的名号算是响彻四方了。”
旁边沉默不语的凌江心中却是惊涛骇浪，80年代了，大家都开始看重金字招牌，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有所收敛。
谁能料到曹光借着时势崛起，成了第一个打进九龙城寨的人呢？当年几千杆枪都没能办成的事，他居然做到了，开创了香江前所未有的新篇章，一个传奇就在身边上演，如同电闪雷鸣般震撼着凌江，让他都有些站立不稳。
“龙头，我已经把人马召集回来了。”
凌江清了清喉咙：“一会儿阳先生可能会来拜访。”
蒋桦炎揉着太阳穴：“这些有钱人还不死心，真是可笑。”
他当然明白阳受成上门所为何事，简直是自取其辱。
人家都已经发展到这种规模了，还想翻盘复仇？
安安稳稳做个有钱人不好吗？
凌江叹了口气：“他们以为不混江湖了，有钱就能摆平一切。”
“时代变了。”
蒋桦炎摇头：“几十年前，有钱都摆平不了老大，现在更别想了。”
蒋桦炎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再推迟会儿吧，我叫咏仪回来一起吃饭。”
凌江嘴角含笑：“最近看你心情不错。”
“龙头，她好像挺喜欢现在做的事情。”
蒋桦炎心里一阵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觉得这不可能。
蒋家的家风一直都很正派，咏仪平日里也是知书哒理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他也清楚，那个叫冷声的家伙整天在油麻地游荡，晚上常常不回家，而咏仪又经常往筲箕湾跑。
想到这儿，他心里纠结得要命，“阿江，你这几天也累坏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凌江点点头：“好的，龙头。”
“江叔。”
蒋咏仪的脸红扑扑的，带着点害羞的样子，真是迷人极了。
凌江忍不住夸了她一句：“咏仪，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蒋咏仪被夸得吓了一跳，娇嗔地说：“江叔，您别乱说啦，我还没化妆呢。”
“来来来，咏仪，过来坐。”凌江招呼道。
蒋桦炎仔细端详着对面的女儿，一看那模样就知道保养得很好，这可不是化妆能遮盖得了的。
他的眼神有些严厉，像是在审视，这让蒋咏仪心里有点发慌。
最近她确实有些放纵自己，连基本的妇道都抛在脑后了，就像那出墙的红杏，开得格外灿烂。
“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蒋咏仪问道。
蒋桦炎叹了口气，夫妻之间的事，他确实不好插手。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就和曹光那个人搅和在一起了呢？这真是造孽。
他想了想，随便找了个话题：“最近都在筲其湾那边忙吧？”
“嗯。”蒋咏仪应了一声。
她连忙解释道：“我在那边监督装修呢，还得买音响设备。”
“唉，那个曹光真是烦人，什么都不管，全让你操心。”凌江在一旁抱怨道。
虽然蒋咏仪嘴上在抱怨，但眼底却闪烁着光芒，根本藏不住内心的喜悦。
蒋桦炎心里猛地一沉，更加纠结起来，他试探着问：“阿声没跟你吵架吧？”
蒋咏仪低下头，轻声说：“爸，他最近都不回家。”
她抬起头，有句话一直想说，却又犹豫着没说出口。
“过得不开心吗？”蒋桦炎关切地问。
蒋桦炎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宠到大，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要不当年也不会狠心让她出帼留学，就是希望她能清清白白地过一辈子，远离那些复杂的事情。
“没……没有。”蒋咏仪的声音有些低，她最近其实很开心，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蒋桦炎说：“如果你真的不开心，不管做什么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懂了吗？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什么记得跟爸爸说。”
“嗯。”蒋咏仪应了一声。
她可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心里也清楚自己做的事不太光彩，也想过和冷声分开。
但蒋家现在还离不开新界的张任龙，所以她小声说：“爸，我心里有数。”
蒋桦炎真想当场揭穿真相，可一想到女儿脸皮薄，就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做决定的时候不用管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蒋咏仪眨了眨眼，觉得这话另有深意，脸一下子红了：“开……开心挺好的。”
“你的那个迪斯科俱乐部怎么这么久还没弄好？”蒋桦炎又问。
蒋桦炎当年刚接手新记那会儿，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经常得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有钱人帮忙。
后来情况好转了，他便咬咬牙，自己出来创业。
他公司里最多的就是那种能快速赚钱的好生意，毕竟这样的来钱快，生意也红火。
他对这行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不禁奇怪地说：“怎么进度这么慢呢？”
蒋咏仪忍不住插话道：“爸，时代已经变啦。”
“现在的迪斯科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得让人兴奋，音质得好，还得足够豪桦才行。”
“我敢打包票，这家迪斯科一开业，绝对能让整个香江都轰动起来。”
她信心满满，觉得这家迪斯科无论从场地、装修还是音响设备上，都能在整个香江独占鳌头。
现在香江最火的娱乐场所要数东方舞厅、杜老志和海城大酒店这些地方了，它们都有当红歌手驻唱，一个花篮至少五百元起，厉害的能收到十几万的花篮。
普通人进去消费，得准备好两个月的工资，即便如此，依然是人满为患。
想当年湾仔之虎陈耀庆能成功，全靠得到了大亨邓崇吉的赏识，蒋桦炎对这些事情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在听女儿说得这么肯定，他有点不相信：“咏仪，做事得按香江的规矩来，现在大家都喜欢舞厅，你可别乱来。”
蒋咏仪抿嘴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爸，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倒还担心你的迪斯科开起来会抢我的生意呢。”
蒋桦炎大笑起来：“你要是真有这本事，我还高兴呢。”
他发现这个宝贝女儿难得对一件事这么上心，便鼓励她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干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就尊贵，没钱就低贱。”
他话里有话：“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过得好，做个享福的富太太。”
蒋桦炎心里明白，自家女儿跟阿声肯定是没戏了，于是便说道：“先吃饭吧。”
“今天芬姐做了墨鱼蛋呢。”
等蒋咏仪吃完饭，乐呵呵地走了之后，蒋桦炎才慢悠悠地走到书房。
家人固然重要，但社团也不能忽视，毕竟要是没了新记，蒋家就没了武力支持，单靠钱想在香江呼风唤雨那是不可能的。
阳受成信心满满地上门拜访了，他谈论了一些大事。
最近他在潮州商会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觉得自己离会长的位置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