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头的话成功让小田村的人动心,都面色不善地看向叶雯。
若是他们今日把这温家村的人撵走,是不是那三两多银子就可以先还他们了?
眼见局势突变,温家村众人顿时绷紧了神经。
大虎二虎上前一步,将叶雯护在了身后,对方人数众多,要是打起架来,他们可没有胜算。
叶惜英哪见过这场面,心咚咚直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硬是把那股子害怕劲儿压下去。偷偷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小步一小步往叶雯那边蹭。裙子底下,两条腿直打哆嗦。
田婆子听自家老头子这么说,恨不得拍手叫好。果然还得是他们家老头子出马,看这恶婆娘还能耍什么花招!
人多粥少,不争抢才怪呢!
“我说叶婆子,我们肯定要先紧着大伙儿的钱还。要不你们再等等?横竖咱们是亲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田婆子阴阳怪气地说。
他们打算用抢来的那三两多银子先还部分债务,既能应付债主,又能气死这叶家女人,想想就痛快!
没想到这田老头还有几分算计,竟想借村民之势逼退自己。
可她叶雯在职场上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岂会被个乡下老汉拿捏?当即拨开大虎二虎,重新站到人群最前面。
看着田婆子那副得意嘴脸,叶雯对那句“叶婆子”恨得牙痒。她才三十出头,怎么就成了“婆子”?田家人想拿她的钱充好人,也得问问她答不答应!
“各位,我话就放这儿了,若是拿不回我们的钱,我出了小田村就直奔县衙去。眼下人证物证俱在,田家打人抢钱的罪名板上钉钉,我若是去报官,想必田家两个儿子都得给我蹲大牢去。
再说了,他们那四两银子,三两多属于抢劫赃银,以县令大人的明察秋毫,定会优先偿还我家。剩下那点零头,才轮得到诸位分。就算此刻你们分了,到时候也得吐出来!”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扫视众人:“若是田家兄弟入了大狱,就凭这对老东西,拿什么还你们的债?诸位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当刀使了还不自知。”
大禹朝才建立短短五十年,为了稳定社会环境,量刑都偏重,田家兄弟伤人这事要是闹上官府,判刑三到五年再正常不过了。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浇下,债主们顿时清醒过来。众人交换着眼色,心里都清楚,这女人说的是真的,若真让田家兄弟进了大牢,他们的钱可就彻底打了水漂。
“丧良心的东西!抢人钱财还有理了?”有人率先发难。
“就是!我们虽急着讨债,可不要这种昧心钱!”另一个债主义正辞严地附和,手指却不自觉地搓了搓鼻尖。若不是众目睽睽,谁管他钱是怎么来的。
但此情此景,场面话总要说漂亮些。
田村长阴沉着脸转向田老头。
田老头面色铁青,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想到这女人竟这么难缠,只短短几句话便化解了困局。
可他别无他法,终是咬牙冲田婆子喝道:“还不去取钱来!”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田婆子如遭雷击,老大抢了钱就溜了,根本没交给她啊!老头子该不会要动家里她辛辛苦苦存的老本吧?
可当着这么多人,她哪敢再说家里有钱,只得磨磨蹭蹭往屋里挪。
田婆子拿出装钱的小匣子,数了数,里面加上温向西给的一百多文,一共四两零二十文。
想着下午那会儿的嚣张,田婆子这回是真哭了。
自己没讹到钱,反而还要将家底儿都赔出去,她觉得自己简直都要碎了。
田春花没想到婆婆真能帮自己把钱要回来,立马冲上去一把从田婆子手中把钱抢过来,然后回到温向西身边,激动得都掉眼泪了,“当家的,你看到没,这是我们的钱!”
那是她的钱!田婆子死死盯着闺女手里的银子,恨不得那银子能长翅膀飞回来。
“你个死丫头,帮着你婆家对付我们,以后别给老娘再回来了!”她咬牙切齿。
“娘不是说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吗?从嫁人那天起,我就是温家的人了!你放心,以后我就是去乞讨我也绝对不会再回来了!”田春花才不管她娘,就这样的娘家,她才不要再回来了。
田婆子看着手里的二十文,正想揣进怀里,可旁边的债主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那最后二十文,“既然你还不起本金,这钱我先收了,就当做是利息了!”
手慢的债主看得眼热,他们咋就没想到先把那钱抢了!有一文也算一文啊!
“我的钱!”
看着最后二十文没了,田婆子的心都碎了,那可是他们家最后的钱啊,就这么没了!
正黯然神伤,她忽然想起来,不对,老大手里还有三两,算下来其实他们家也就亏了一两银子而已,田婆子长舒一口气,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钱要到了,田家人也被揍了,田婆子的头如今肿得和老二差不多,其他人也挂了彩,叶雯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
她的兵只能她欺负,别人谁敢动下试试!
算田大牛这厮运气好,躲过一劫,不过,收拾他的机会多着呢,而且家里因为他打也挨了,钱也赔了,等他回家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你这毒妇!”田婆子恨毒了叶雯,“难怪你男人早死,都是被你克的!”
“啊对对对,我克夫,”叶雯才不把这话放在心上,“你旺夫行了吧,这不把老田家都旺得家徒四壁了,再旺下去怕是要住茅草屋了吧?”
“噗嗤。”叶惜英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姑的嘴也太顺溜了,要是别人这样骂她,她肯定只有黯然神伤的份。
叶雯只看了田家人一眼,便示意大虎二虎抬上担架,打算回家。
临走之前,想到刚才那句刺耳的“叶婆子”,叶雯看着田家人的债主们,挖了最后一个坑:
“我说小田村的人也真是心善,借钱借这么些年愣是一个子儿都不还,要是我,家里的猪啊鸡啊,抓一个算一个,再不济那锅碗瓢盆也行啊,好歹也是钱不是么,照这田家人的懒样,这辈子怕是都还不完那么老些钱呢。”
这话一说,说得小田村众人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