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多次派兵从后进攻虎口关,都被埋伏在大堡山和塘子山的并州军射回,张合也派兵从关前进兵,但在杀虎口遭遇了毒蛇猛兽的袭击,损失惨重。贾诩紧锁眉头,思考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一条毒计。贾诩观看了虎口关的地势,见左右二山都是孤山,山中只有一条小溪从关中穿过。此时正是秋至,草木枯干的季节,并州的山林不像幽州那样树木高大雄壮,多为阔叶的小树小枝,到了深秋时节就会发黄发枯,而杀虎口又多荒草,这些都是可燃之物,所以最怕火攻。于是,贾诩一狠心,发挥出他毒士特有的秉性,将自己火攻的计策告诉给张合、白善、毋丘俭等人听,起初张合等人还极力反对,认为大火无情,可能会波及附近的山民和村庄,奈何贾诩计议已决,并表示无毒不丈夫,及早的结束战争会让更多的百姓安居乐业……
秋风呜咽,卷起杀虎口谷地中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贾诩独立高岗,鹤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远处虎口关的轮廓,那双狭长的眼眸中跳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军师,各部已准备就绪。\"张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迟疑,\"只是...此计是否太过...\"
贾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起右手,止住了张合未尽的话语。他的目光落在山谷两侧——大堡山和塘子山上那些枯黄的灌木,在秋风中簌簌发抖,仿佛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厄运。
\"无毒不丈夫。\"贾诩的声音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此战若拖到寒冬,死的人会更多。\"
中军帐内,油灯将几位将领的面容映照得阴晴不定。当贾诩将火攻之策和盘托出时,毋丘俭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地。
\"军师!\"白善猛地站起,铁甲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虎口关后还有三个村落,百姓不下两千啊!\"
张合的指节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声响:\"郝萌虽为敌将,那一万守军也是活生生的人命...\"
贾诩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诸位可知,自开战以来,并州已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缓缓起身,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早一日结束战事,就能多救十万生灵。\"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最终都低下了头。
\"传令下去,\"贾诩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如刀,\"搜集雁门、云中所有桐油、柴草,明日寅时,同时点火。\"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虎口关上的守军呵欠连连,谁也没注意到,关前关后的枯草丛中,悄然出现了无数黑影。
郝萌正在城楼中小憩,突然被一阵刺鼻的味道惊醒。他抽了抽鼻子,脸色骤变:\"桐油?!\"
当他冲上城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肝胆俱裂——无数火把如萤火般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一条条火蛇顺着泼洒的桐油,以惊人的速度向关墙蔓延!
\"全军戒备!准备灭火!\"郝萌的吼声撕心裂肺。
但已经太迟了。秋风怒号,火借风势,转眼间就吞噬了关前的整片谷地。更可怕的是,关后的山林也被点燃,火浪如海潮般从两侧向关隘扑来!
\"开门!快开门!\"守军惊恐地涌向城门,却绝望地发现——大火已经封死了所有出路!
郝萌呆立城头,看着火浪如巨兽般吞噬自己的士兵。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有人跳下城墙,却在半空中就成了火人;有人试图用盾牌抵挡,却被高温烤得皮开肉绽...
\"贾文和!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郝萌的诅咒很快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虎口关外的高地上,幽州军将士默然肃立。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他们的脸庞烤得发烫。太史慈的铁甲烫得无法触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片火海。
\"这...这...\"张合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位久经沙场的名将此刻面色惨白。
贾诩负手而立,火光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不是吞噬万条性命的地狱,而只是一场寻常的营火。
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向周边村落蔓延。老人、孩童、妇女...无数无辜的百姓在睡梦中被火舌吞噬。哭喊声、求救声随风飘来,却无人能够施救。
\"军师!\"白善突然跪倒在地,双目赤红,\"求您下令救火吧!那些百姓...\"
贾诩缓缓摇头:\"火势已成,非人力可灭。\"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唯有等天雨了。\"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十天。当最后一场秋雨终于降临时,曾经险峻的虎口关已化为一片焦土。关墙坍塌,尸骨成灰,连周围的几座山头都变成了光秃秃的黑炭。
贾诩踩着尚有余温的灰烬,缓步走过这片死亡之地。他的靴底不时碰到焦黑的骸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报——!\"斥候飞马来报,\"太原震动,吕布已调大将高顺前来阻截!\"
贾诩轻轻掸去衣袖上的灰烬,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传令全军,继续前进。\"
从此,\"毒士\"之名响彻北疆。人们说贾文和一把火烧死了三万生灵,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有传言,说他在火场中漫步时,那些冤魂都不敢近身。
但贾诩从不在意这些流言。每当有人问起,他只是轻摇羽扇,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而在遥远的许昌,当曹操听闻此事时,不禁抚掌长叹:\"贾文和之毒,吾不及也!\"
秋风依旧呜咽,卷起地上的骨灰,如同黑色的雪,飘向远方。这场大火不仅焚毁了虎口关,也烧掉了并州军民最后的抵抗意志。从此,通往太原的道路,再无险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