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墨的布，裹住废弃核电站的轮廓。
林夜走在队伍最前，战术靴踩过碎石的声响被晚风揉碎——他能听见自己后颈雷纹跳动的节奏，一下，两下，和张昊口袋里电磁装置的嗡鸣重叠。
\"到外围岗哨了。\"楚天的声音从喉麦里传来，像块淬过冰的铁。
林夜抬眼，透过夜视镜看见两个穿黑制服的守卫正靠在集装箱边抽烟，火星明灭间，能听见他们含糊的抱怨：\"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危险？
上头神神叨叨的......\"
\"陈飞。\"林夜压低声音。
\"明白！\"队伍末尾的身影动了动，陈飞摸出个圆滚滚的东西，拇指一按——是改良版的橡胶鸭，却发出比真鸭叫高八度的\"嘎！\"。
两个守卫猛地弹直腰，手电筒光束乱扫时，林夜已经带着张昊、李明贴墙绕到岗哨后方。
张昊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翻飞，电磁脉冲装置贴着墙面吸附，\"滴\"的一声，守卫的对讲机突然炸出刺耳的电流声。
\"什么玩意儿？\"其中一个守卫骂骂咧咧凑近，林夜的雷纹突然发烫——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另一只手刀劈在颈侧。
守卫闷哼着软倒，被楚天稳稳接住拖进阴影。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林夜抹了把对方领口的工作牌，\"暗影\"的蛇形logo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系统破解进度87%。\"张昊的声音从喉麦里飘来，他蹲在密码锁前，额角沾着墙灰，\"上次在酒吧黑自动点唱机练的手速没白费，这破系统比那玩意儿卡十倍......\"
\"注意隐蔽。\"林夜拍了拍他后背。
余光瞥见唐婉儿正踮脚调整袖扣，追踪器的绿灯在她腕间明灭，像颗不安分的星子。
苏瑶站在她旁边，药箱背带勒得肩膀发紧，却还在往掌心呵气——林夜知道，她在暖那支抗侵蚀血清，怕针管太凉刺到伤员。
\"咔嗒。\"
金属门开启的轻响像根细针，挑破了夜色的寂静。
林夜率先踏进基地，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走廊的荧光灯忽明忽暗，照出墙上斑驳的辐射警告标志。
他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地面——有新鲜的轮胎印，通向地下三层方向。
\"不对劲。\"李明突然拽他衣角。
少年后颈的雷纹和林夜的同步发烫，\"这里该有的热感应装置没反应，像是......\"
\"被人提前关了。\"楚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正蹲在墙角，指尖划过墙面的刮痕，\"三小时前的痕迹，用的是暗影特有的高频刀。\"
林夜的瞳孔微缩。
原计划是利用张昊的黑客技术打个措手不及，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早有准备。
他摸向战术背心暗袋，触到苏瑶塞的血清玻璃管，凉丝丝的，像颗定心丸。
\"保持阵型，张昊切主监控。\"林夜压低声音，\"唐婉儿，追踪器信号......\"
\"强得离谱。\"唐婉儿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核心区就在正下方，半径五百米内没有其他热源——他们可能把人都调走了。\"
警报声就是这时炸响的。
红色的闪光劈碎黑暗，刺耳的嗡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夜抬头，天花板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转动，镜头里的红光像野兽的眼。
\"被反追踪了！\"张昊的手指在平板上狂点，\"我破解时触发了备用程序，现在......\"
\"先解决敌人！\"楚天抽出背后的唐刀，刀身嗡鸣着泛起青光。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同时被撞开，二十多个穿黑甲的身影冲出来，面甲下泛着幽绿的光——是机械义体，关节处还缠着未完全融合的魔纹。
\"雷火冰，复合天劫！\"林夜低喝。
后颈雷纹骤然炸裂成蓝色光网，掌心凝聚的能量球噼啪作响，雷电裹着火焰破冰而出，像条张牙舞爪的龙。
最近的三个义体被轰得倒飞出去，金属碎片撞在墙上叮当作响。
\"陈飞，干扰！\"林夜余光瞥见陈飞从战术包摸出个圆盒，掀开盖子的瞬间，上百只纸折的青蛙\"扑棱棱\"飞出来，每只都画着夸张的笑脸。
义体的激光枪原本锁定林夜，却被这些歪歪扭扭的纸青蛙引偏，其中一只甚至糊在某个义体的面甲上，逗得陈飞边跑边笑：\"我就说这招比橡胶鸭管用！\"
\"电磁脉冲覆盖！\"张昊吼了一嗓子，胸前的装置迸出紫色电弧。
义体的动作明显滞缓，关节处的魔纹开始闪烁红光——那是能量过载的征兆。
楚天的唐刀趁机划开两道青芒，直接斩断两个义体的脊椎。
\"苏瑶，这里有伤员！\"李明突然拽住个踉跄的义体，金属外壳下竟露出半截人类手臂，\"他们抓了活人做实验！\"
林夜的雷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想起前几天在医院看到的昏迷者，想起苏瑶红着眼眶说\"他们的生命力在被某种东西抽干\"。
掌心的天劫更猛了几分，雷电裹着冰锥刺穿三个义体的核心，蓝色电弧顺着金属外壳窜动，将魔纹烧得滋滋作响。
\"往核心区撤！\"楚天踢开脚边的义体头颅，\"他们在拖延时间！\"
林夜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看见唐婉儿正拽着那个被救的活人往苏瑶那边跑，少女的马尾辫散开几缕，发梢沾着灰，却还在喊：\"苏瑶姐，他脉搏40！
快用肾上腺素！\"苏瑶的手稳得惊人，针管扎进对方手臂的瞬间，药箱里的止血棉被她捏得皱巴巴的。
\"核心区大门就在前面！\"张昊的平板突然亮了，\"监控显示里面只有一个热源——可能是......\"
警报声突然拔高了八度。
林夜的雷纹在同一时间炸开刺痛。
他抬头，正看见走廊尽头的金属门缓缓升起，门后是暗红的光，像被血浸透的雾。
某个熟悉的波动顺着空气爬过来，比之前所有义体都强十倍的压迫感，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退！\"楚天的唐刀突然发出哀鸣，\"那是......\"
话音未落，门内走出个身影。
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漏进来，照出对方肩上的蛇形徽章——和守卫工作牌上的一模一样。
林夜的瞳孔收缩成线，他看见那人手里提着个玻璃罐，罐中漂浮着团幽蓝的光，像极了他后颈的雷纹。
\"欢迎光临。\"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我等天劫掌控者，很久了。\"
林夜的掌心聚起新的天劫。
他能听见同伴们的呼吸声，能听见苏瑶给伤员包扎的撕拉胶布声，能听见唐婉儿调整追踪器时袖扣的轻响——这些声音叠在一起，比任何天劫都更让他的心跳如雷。
\"把雷纹还回来。\"他的声音里裹着雷光，\"否则，我拆了这鬼地方。\"
男人笑了。
他身后的红光突然暴涨，将整层走廊照得像浸在血里。
林夜的雷纹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无需修改
金属门后涌出的血光里，男人指尖的玻璃罐突然震颤起来，幽蓝光团与林夜后颈的雷纹产生共鸣，就像两根被同一根弦拨动的琴弦。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股熟悉又陌生的能量让他想起第一次觉醒天劫时，天空中劈下的那道紫雷——原来暗影早就在收集天劫碎片。
“想拿回去？”男人扯动嘴角，玻璃罐表面浮现出暗纹，“先过了这关。”他抬手一挥，两侧墙壁突然裂开，十二具更高大的义体踏着金属台阶鱼贯而出，关节处的魔纹泛着妖异的紫色，比之前那些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保护伤员！”林夜的雷纹在皮肤下翻涌，掌心的复合天劫凝聚成旋转的三色球。
他余光瞥见苏瑶正半蹲着用身体护住被救的实验体，唐婉儿挡在她身侧，袖扣的追踪器红光暴涨——那是在定位最近的出口。
张昊的平板屏幕炸裂出几道裂纹，他却笑得眼睛发亮：“这破系统终于让我摸到主服务器了！核心实验室在正下方！”
“楚天！”林夜大喝一声，雷球精准轰碎最前面的义体膝盖。
楚天的唐刀裹着青光掠过，将另一个义体的手臂齐根斩断，断口处喷溅的不是机油，而是黑红色的黏液：“他们用魔血改造义体！”
陈飞的纸青蛙突然集体炸成金粉，迷得两个义体面甲的传感器一片雪花。
他趁机从战术包摸出个唢呐，鼓着腮帮子吹了段跑调的《百鸟朝凤》：“听说机械耳最怕声波干扰！”刺耳的音调果然让义体动作一滞，林夜的雷球趁机穿透三个义体的核心，炸出的金属碎片擦着陈飞的鼻尖飞过。
“实验室入口！”张昊的平板突然弹出三维地图，“在义体后面的升降梯！”林夜咬了咬牙，拽过最近的战术绳甩向天花板的通风管：“李明，带伤员先走！苏瑶、唐婉儿护着他！”少年愣了一瞬，随即背起实验体冲向升降梯，苏瑶和唐婉儿一左一右，唐婉儿的高跟鞋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脆响，却比任何战鼓都让人安心。
“走！”楚天砍翻最后一个挡路的义体，刀身嵌进墙面的瞬间，林夜已经拽着他跃上通风管。
下方传来男人的冷笑：“以为能活着出去？”话音未落，升降梯的金属门突然闭合，林夜的雷纹在接触门的刹那烫得他松手——门内侧刻满了封印咒文，正疯狂吞噬天劫能量。
“核心实验室！”张昊的声音带着狂喜，“我黑进了实验日志！他们在拿天劫碎片融合人类潜能……”通风管的缝隙里漏下暗红的光，林夜顺着张昊的指引踹开挡板，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监控屏幕，中央实验台上摆着十几个悬浮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飘着幽蓝的光团——和男人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原来他们收集的不是雷纹，是天劫本源！”林夜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些昏迷者，想起苏瑶说的“生命力被抽干”——原来暗影是在抽取人类生命力滋养天劫碎片，等凑齐九种本源，就能……
“先拿资料！”楚天扯下实验台的储存芯片，“张昊，定位主服务器位置！”张昊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不用定位，这里就是核心！所有数据都储存在……”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鸣叫，实验室的钢化玻璃开始出现裂纹，“不好！他们启动自毁程序了！”
“烧了这些罐子！”林夜的雷火天劫裹着寒冰砸向实验台，蓝色电弧窜过每个玻璃罐，幽蓝光团在能量冲击下扭曲成碎片。
他摸出苏瑶塞的血清塞进怀里，又扯下墙上的实验日志塞进战术包——这些证据必须带回去。
“撤离！”楚天拽着他冲向安全出口，“自毁倒计时三分钟！”
走廊里的义体突然全部静止，面甲的幽绿光芒转为血红。
林夜的后颈一凉，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男人跟了上来。
他反手甩出雷球炸碎天花板的喷淋系统，冷水混着电流劈头盖脸浇下，义体的关节顿时冒出青烟。
陈飞不知从哪摸出串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混着他的大喊：“传统手艺，专治电子妖怪！”
“电梯！”唐婉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们控制了货运电梯！”林夜看见苏瑶正扶着伤员站在电梯口，她的白大褂沾着血，发梢滴着水，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楚天的唐刀劈开最后一道安全门，众人鱼贯而入时，林夜回头望了眼追来的男人——对方手里的玻璃罐已经空了，脸色白得像张纸。
“下次，我会连你的本源一起拿走。”男人的声音被电梯门隔绝。
电梯急坠的失重感里，张昊的平板突然弹出新消息：“暗影总部定位成功！在……”
“先出去再说！”林夜攥紧战术包，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晚风卷着青草香灌进来——他们竟从核电站后方的密道逃了出来。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是唐婉儿的父亲派来的支援车队。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蒙蒙亮。
林夜站在社团活动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晨光里苏瑶给伤员换药，唐婉儿正用消毒水擦他手背上的伤口，张昊和陈飞凑在电脑前研究刚拷贝的资料，屏幕蓝光映得他们眼眶发青。
“暗影在收集九种天劫本源。”林夜转动着从实验室带回来的碎片，“他们想融合这些力量，重塑天道规则……”
“那我们就先集齐九种。”楚天擦拭着唐刀，刀身映出他冷硬的轮廓，“张昊，把定位坐标调出来。”张昊的手指顿了顿，屏幕上跳出个红色标记——是城南的废弃化工厂。
林夜摸了摸后颈发烫的雷纹，那里正传来若有若无的共鸣。
他知道，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