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意大利顶级小牛皮包裹的真皮沙发?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与她依偎在这里……
“噗嗤!嘶啦——!!”
沉重的杆头毫无留情地洞穿柔软的皮革,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昂贵的填充物爆裂而出。
整个奢华的空间变成了他的发泄场。
球杆所到之处,尽是毁灭的哀鸣。名画、雕塑、水晶灯……没有一件能逃过,都在他歇斯底里的挥舞下,化为满目疮痍的垃圾。
如果他的爱情都毁灭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巨大的撞击声、破碎声、撕裂声交织成一首疯狂而绝望的交响曲,在空旷的顶层回荡。
门外,早已是死一般的寂静。侍者和保安们脸色煞白,惊恐地听着门内如同飓风过境般的恐怖声响,无人敢上前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那疯狂的毁灭交响终于渐渐停歇。
尹川站在废墟中央,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发,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身上,沾满了污渍。他手中那根曾经象征优雅运动的球杆,此刻扭曲变形,杆头沾满了酒渍、木屑和不知名的污迹。
他缓缓抬起眼,环视着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废墟,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毁灭了的世界,搭配他废墟般的心,正合适。
“哐当。”
变形的球杆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满地的碎片上,发出最后一声沉闷的轻响。
发泄的快意很快散去,空虚与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几天后,叶舞收到尹川的信息,与许老约了下午3点,在某高级私人茶馆会面。
刚好她让叶一、叶二取的东西也已到手。
从茶室里挑拣了两提上好的茶叶,又带上她前段时间自制的香丸,便驱车前往茶馆。
茶室清幽,紫砂壶嘴氤氲着热气,许老端坐上首,不怒自威,眉宇间却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
三人寒暄后落座。
叶舞将茶叶送给许老,不卑不亢:“听说许老对茶颇为喜爱,我也喜好此道,这是我自己平时爱喝的,请许老品鉴。”
许老观了观茶色,闻了闻茶香,笑得和蔼:“好茶!二十年冰岛老生普,难得哇。”
他将茶叶放在一边,捻了捻拇指:“没想到你们年轻人也爱喝茶,很好。”
“还有好东西。”
叶舞神秘一笑,取出一枚香丸,指尖微动,香丸落入茶炉旁温热的香灰中。顷刻间,一缕极淡、却异常清冽宁神的幽香悄然弥散开来,如初春山涧拂过松林的晨风,无声无息地沁入肺腑。
许老正欲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他阖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半晌,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那份积压的沉郁仿佛被那缕奇香悄然驱散了大半。他看向叶舞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惊奇。
“好香,”许老的声音浑厚,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叶小姐可是精于医道?”
叶舞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点头:“淮园路上,我开了一家医馆。”
许老心里一动:“可是杏林春深中医馆?”
叶舞惊讶点头:“正是,许老竟然知道?”
许老轻啜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袅袅上升的烟:“不瞒你说,我被头痛症困扰多年,四处寻医问药。最近,老友给我推荐了这家医馆,说它虽是新开业的,但医术通神,且医者有趣,对贫苦之人分文不取。我正准备下周去看看。”
“看来,我跟许老有缘,即便今天不见,过几天也会见到了,”她将装着香丸的布袋递给许老:“这些香丸是我自己炼制的,能缓解您的头痛症。放心,无副作用,不会上瘾。”
许老收起香丸,面色平静,内心却已惊涛骇浪。
他为这头痛症遍访名师,都说无药可医,连能缓解的都没有。
对那杏林春深中医馆,他本也不抱希望,否则也不会老友跟他说了好几次,他也一直拖着没去。
但叶舞这香丸……竟真能缓解他的头痛之症!
到底是他小觑了天下高人。
他亲自为叶舞斟茶:“医者仁心,如此,多谢小友。”
称呼已由叶小姐变为小友,显然心里对叶舞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他看向叶舞的眼神带着赞许:“小友真乃神人,不但医术通神,我听说,那三栖汽车也是你研发出来的。那车当真不可思议,对军方有大用,没想到现在科技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
叶舞摆摆手,她会医术已经很惊人了,要是还懂汽车研发,真要被当成怪物了,她可不想被科学家抓去做研究,连忙“甩锅”:“汽车我是不懂的,是我底下的人捣鼓出来的。”
尹川靠近叶舞,桃花眼漫着清冷的笑意,开玩笑道:“三栖汽车是我的梦想,研究多年,竟被你抢了先。”
叶舞连忙喝茶打哈哈:“运气,哈哈,运气。”
茶室气氛和谐,茶香氤氲,话题便从这杯中的叶片开始延展。
叶舞不卑不亢,从茶道说到古方配伍,又聊回草木灵性。她言语得体,见解独到,竟与许老这位阅历深厚的长者相谈甚欢。
尹川只偶尔插两句,大部分时候,看着谈笑风生、面色生动的叶舞,微微出神。叶舞聊到有趣的地方,他也忍俊不禁,嘴角漾开笑意。
眼见气氛渐入佳境,叶舞心知机不可失。其间,她已经扫描过许老的人品,有82分,应该不是那面善心恶的小人。
该谈的话题总得谈。
她放下茶盏,声音依旧清越,却带上了一份凝重的坦诚:“许老,其实晚辈这次冒昧求见,是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得不言。”
许老抬了抬眼皮,示意她说下去。
“是关于左氏制药,”叶舞直视许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有确切证据表明,他们利用旗下药厂作为掩护,秘密研制并流通新型毒药,危害极大,荼毒甚广……”
“啪!”
一声轻响,许老手中的紫砂杯盖不轻不重地磕在了杯沿上。
方才还暖意融融的茶室,温度骤然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