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炉上的铁锅腾起白雾，林阳握着竹铲的手背沁出薄汗。系统凌晨三点推送的「限时隐藏任务」像块火炭——腊月廿三，城隍庙西巷，售出200个蟹黄包，附赠「苏瑶好感度+10」的小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虾皮要煸到金黄透亮。”身后突然响起的清冷嗓音惊得他转身，苏瑶裹着褪色的藏蓝棉服，发梢沾着雪粒，怀里抱着个竹篓，“巷口张婶刚送来的太湖蟹，鲜活。”她指尖泛红，显然在冰水里泡了许久。
林阳喉结滚动。自三个月前郊游目睹她徒手掀翻三个壮汉，少女总在深夜消失的谜团终于拼凑出轮廓——掌门之女，躲避追杀。此刻她低头挑蟹的侧脸被蒸汽氤氲，睫毛上的雪化成水珠，滴在案板的面团上。
“我来拆蟹。”苏瑶突然按住他要碰蟹钳的手，指尖的薄茧划过他掌心，“你揉面。系统给的配方...皮冻要加陈年花雕。”她说话时总带着三分疏离，却会在他熬夜备料时悄悄塞来温热的姜茶。
案板笃笃作响。林阳学着记忆里老师傅的手法，三翻六转揉出雪花状的剂子。苏瑶拆蟹的手法利落得惊人，蟹壳在她掌中碎裂如齑粉，蟹肉蟹黄分门别类码在青瓷碗里，沾着蟹油的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忽然抬头：“上次黑衣人跟踪到巷口，你故意把骨头汤泼在他们鞋上？”
铁锅“滋啦”爆响，林阳差点打翻醋瓶。三个月前的雨夜，他确实闻到了陌生的铁锈味——后来才知道，那是淬毒暗器的味道。“你...看到了？”
“你的臊子面汤，咸了三分。”苏瑶忽然轻笑，眼尾弯出极淡的涟漪，“那天的蟹黄，该用九月团脐，不是腊月尖脐。”她舀起一勺蟹油淋在肉馅上，顺时针搅动时，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正是上周他用积分兑换的“避尘镯”，说是能挡暗器。
子时的梆子声穿过风雪。巷口突然传来酒瓶碎裂的脆响，三个裹着灰袍的男人踉跄着撞翻竹筐，领头的酒糟鼻泛着青黑：“小崽子，敢在老子地盘卖蟹黄包？”林阳认出这是南街包子铺的王老三，上周刚举报他“非法占道”。
“王老板尝尝鲜？”苏瑶突然挡在他身前，指尖掠过蒸笼，十二只蟹黄包腾空而起，在煤气灯下拉出金黄的弧线。酒糟鼻伸手去接，忽觉掌心刺痛，蟹壳碎片扎进虎口——每只包子的褶皱里，都藏着半片蟹钳尖。
“姑娘好功夫！”围观的老街坊哄然叫好。林阳趁机掀开蒸笼，热气裹着蟹香扑向风雪，“刚出锅的蟹黄包，二两蟹肉一钱黄，皮冻里加了三年陈的花雕！”他故意把“花雕”二字咬得极重，苏瑶耳尖微烫——那是昨夜她教他的去腥秘方。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当第200个包子落入穿貂皮大衣的老太太手中时，林阳瞥见苏瑶倚在墙角，苍白的唇终于有了血色。“给。”他递过温在灶边的蟹壳汤，碗底沉着几粒枸杞，“你拆了一百只蟹，该补补。”
雪越下越大。收拾餐车时，苏瑶忽然按住他冻红的手指，从棉袄内层掏出个油纸包——是半块桂花糖糕，“今早...师门来信。”她指尖抚过糖糕上的梅花印，“他们找到这里了。”
林阳接过糖糕，甜味混着雪粒融化在舌尖。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他忽然想起系统新手礼包里的“惊雷爆竹”，咧嘴一笑：“明年腊月廿四，该祭灶了。要不...咱们的蟹黄包，加道‘江湖臊子’？”
苏瑶愣了愣，忽然轻笑出声。雪光映着她发间新添的绒花——正是他今早用积分换的“平安结”。煤炉的余烬噼啪作响，巷口的灯笼在风雪里摇晃，像极了三个月前那个她第一次帮他揉面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