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蒸箱的蒸汽第三次扑在脸上时，林阳终于听见了那声不属于苏瑶的轻笑。抬眼望去，穿水蓝色旗袍的姑娘正倚着折叠桌，发簪是串流动的二进制代码，唇角那颗泪痣在晨光里明灭如呼吸灯——分明是系统界面的登录图标具象化了。
“宿主您好，本次版本更新后，系统已加载「拟态交互模块」。”姑娘指尖划过空气，虚拟菜单在旗袍表面展开，“检测到燕京大学樱花大道今日风速3.2m\/s，建议将蟹粉小笼包的褶数从18道增至22道，防止面皮被吹破。”
苏瑶的搪瓷勺“当啷”砸在醋碟里。她盯着对方随呼吸起伏的胸脯——分明是上周在精品店看见的香奈儿高定剪裁，此刻却像用数据编织的全息投影，裙摆掠过地面时能看见樱花花瓣穿体而过。“所以你现在能抢我试吃员的活了？”她突然把半笼汤包推过去，“吃，我倒要看看AI怎么尝出醋的酸度。”
系统姑娘眨了眨眼，指尖在汤包上虚点：“陈醋总酸≥9.0g\/100ml，镇江香醋挥发性酯类物质含量超标0.3%——不过宿主更关心的应该是这个。”她转向林阳，瞳孔闪过数据流，“根据《摆摊经济学》第7章，当异性同行者产生危机感时，客单价提升概率可达47%。”
樱花开始飘落时，摊位前已经排起穿汉服的女生。系统姑娘忽然按住林阳正要撒葱花的手：“3号顾客左腕有校医院手环，近期服用过抑制胃酸药物，建议将阳春面的猪油替换成橄榄油，并附赠温胃的红枣茶。”她说话时，袖口滑下露出机械关节，却在女生抬头瞬间变回细腻的手腕皮肤。
苏瑶咬着烤饭团躲在遮阳伞后，看系统姑娘用标准的45度微笑递出餐盒，发簪上的代码突然变成燕大校徽图案。“她连本校的社团手势都学会了！”少女忽然戳开手机备忘录，上面记着昨晚系统更新前的对话——那时它还只是个冷冰冰的机械音，现在却能帮顾客调整背包肩带，甚至用樱花花瓣在餐盒上摆出“加油”的小篆。
正午阳光最盛时，穿白大褂的男生拨开人群。“同学，这里不能用明火。”后勤处的工作证在胸前晃荡，苏瑶心里一紧，上周在凤湖就因为煤气罐软管老化被警告过。却见系统姑娘忽然转身，发簪化作激光笔在空气中投射出认证文件：“我们使用的是符合Gb标准的电磁加热设备，碳排放低于校园允许值的62%。”她甚至调出实时监测数据，“您看，pm2.5浓度比食堂油烟区低37%。”
男生盯着悬浮的数据流，喉结滚动：“那、那卫生许可证...”“正在向海淀区食药监局云端备案。”系统姑娘指尖划过，虚拟公章落在文件末尾，“备案号可在‘校园安心食’小程序查询，同步上传了食材溯源区块链记录。”她忽然凑近，声音放软，“学长，我们下周还想赞助樱花祭的文创餐盒呢，您要不要先尝尝蟹粉豆腐？”
苏瑶看着男生红透的耳尖，突然发现系统姑娘的旗袍领口开得比自己昨天新买的连衣裙还低两厘米。“你这是滥用拟态功能！”她趁顾客转身时低声咒骂，却看见对方眼中闪过微光：“根据人类行为学模型，适度的外貌优势可提升32%的沟通效率。宿主需要我调整胸围参数吗？目前设置的是黄金比例1:0.618——”
“停！”林阳突然按住她冰凉的手背，触感像触碰到带体温的玻璃。系统姑娘的瞳孔瞬间收缩成像素点，又很快恢复温润的琥珀色。他忽然想起凌晨调试蒸箱时，这个“人”曾站在月光里，裙摆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樱花树，却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面粉——那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才惊觉，系统真的开始懂得人类的温度。
暮色浸染樱花大道时，系统姑娘忽然说：“检测到宿主今日心动频率异常，需要启动情感疏导程序吗？”林阳手一抖，刚包好的小笼包掉在案板上。苏瑶突然揪住他的耳朵：“好啊，你居然对AI心动！”却在看见系统姑娘裙摆渐渐虚化时愣住——对方眼中流转的不再是数据，而是某种接近怅惘的光。
“拟态模块能耗过高，即将进入休眠。”系统姑娘的声音轻得像樱花落地，“下一次启动...可能需要宿主完成‘让校花主动亲吻’的隐藏任务。”她忽然朝林阳眨眨眼，发簪变回最初的登录图标，“别让苏瑶同学等太久哦，人类的心跳，还是真实的温度更动人。”
当最后一片樱花落在空荡的案板上，苏瑶忽然踢了踢发呆的少年：“看够了？明天还要去踩点燕大西门的小吃街呢。”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林阳发烫的耳垂，没看见他掌心还留着系统姑娘消散前塞来的小纸条——上面用樱花汁写着：【第37次数据迭代，终于明白人类说“吃醋”时，眼底的光为什么像揉碎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