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城的夜雾裹着血腥气，黏在张小纯的灵甲上。他悬在半空的身影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剑，指尖凝结的冰棱映出通天道人黑袍下那张扭曲的脸——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银线，与皇子府假山内那些傀儡关节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三个月不见，白某倒是没想到，通天道友竟成了邪皇朝的座上宾。”张小纯的声音淬着寒意，灵识如蛛网般铺开，察觉到周围至少有三道天尊级神念正在窥视，“只是这黑袍穿在身上，可比通天世界的道袍沉多了吧？”
通天道人缓缓抬头，兜帽滑落的瞬间，露出额间一道血色符文。那符文随着他的呼吸明灭，竟与大皇子心口的甲片产生共鸣：“本尊的道，何须向你这井底之蛙解释？”他抬手时，十大道门虚影在身后轮转，可门扉上雕刻的不再是通天世界的山川，而是无数扭曲的人脸，“能在邪皇座下求得一线生机，总好过困死在那座即将崩塌的牢笼里。”
“牢笼？”张小纯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可知你口中的牢笼里，还有亿万修士在挣扎求生？你可知……”
“住口！”通天道人突然厉声打断，血色符文骤然亮起，“若非你屡次破坏本尊的计划，通天世界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如今你倒成了救世主，真是可笑！”
两道天尊威压在半空剧烈碰撞，下方的假山群突然迸裂，露出里面被封印的尸体。那些尸体竟同时睁开眼，空洞的眼眶里映出半空中对峙的身影，发出无声的嘶吼。
大皇子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突然朗声笑道：“两位都是人中龙凤，何必为旧事争执？来来来，小王这有一坛‘换魂酒’，据说饮下此酒，能让人想起最执念之事，或许能解开你们的心结。”
他挥手召来侍女，呈上一个黑陶酒坛。坛口刚开封，就有浓郁的异香溢出，张小纯闻到的刹那，识海突然一阵刺痛——那是无数残魂被炼化时产生的怨气！
“大皇子的好意，张某心领了。”张小纯侧身避开递来的酒盏，目光扫过通天道人，“只是与叛徒同饮，污了我的道心。”
话音未落，他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通天道人。后者早有防备，十大道门瞬间合拢，形成一道光幕。可张小纯的速度远超预期，指尖的四色火如利剑般刺穿光幕，直逼通天道人面门！
“找死！”通天道人怒吼着祭出一面青铜镜，镜面射出的幽光与四色火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两人在半空瞬间交手百招，每一次碰撞都震得皇城结界嗡嗡作响，下方的半神修士纷纷祭出法宝防御，生怕被余波波及。
张小纯越打越心惊。通天道人的修为确实精进神速，尤其是那血色符文，竟能吸收他的灵力转化为邪力。可对方的招式间总有破绽，仿佛刻意在引导他攻击某些部位——就像在……试探他的实力。
“铛！”
四色火再次刺穿对方的防御，擦着通天道人脖颈掠过，带起一串血珠。通天道人踉跄后退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突然主动撞向张小纯的拳头！
“噗——”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通天道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皇子府的牌匾上。他挣扎着起身，嘴角却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果然……你的实力还在本尊预料之上。”
张小纯正欲追击，突然感到一股磅礴的神念从天而降。那神念带着焚山煮海的威压，将他死死按在原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在本尊的地盘上，也敢放肆？”
邪皇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响彻整个皇城。张小纯抬头望去，皇宫方向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正透过云层冷冷俯瞰着他。
“陛下息怒。”通天道人连忙跪地叩首，额间的血色符文疯狂闪烁，“是属下无能，未能化解与白大使的误会。”
张小纯咬牙承受着那股威压，灵识却在飞速运转。邪皇的神念中，竟夹杂着一丝与银矛虚影同源的波动！这绝不是巧合——通天道人额间的符文，大皇子心口的甲片，邪皇的神念……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白大使，念在你初来乍到，今日之事，本尊可以不追究。”邪皇的声音再次响起，威压却丝毫未减，“但你要记住，邪皇城不是通天世界，容不得你放肆。”
云层缝隙缓缓合拢，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终于散去。张小纯踉跄着站稳，看向跪地不起的通天道人，突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是故意示弱，引邪皇出手，既打压了自己的气焰，又向邪皇表了忠心。
“好一招借刀杀人。”张小纯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通天道人叫住。
“杜凌菲还活着。”
张小纯猛地回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你说什么？”
通天道人缓缓起身，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她被本尊藏在一处连邪皇都找不到的地方。想要见她，就乖乖按本尊的吩咐做。”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额间的血色符文渐渐隐去，“三日之后，北域祭坛，本尊会给你一个机会。”
看着通天道人随大皇子走进府邸，张小纯站在原地，拳头紧握。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可“杜凌菲”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最柔软的地方。
夜风卷起他的衣袍，带来远处北域防线的烽烟味。张小纯抬头望向星空，通天道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挣扎，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或许，这只“自由的狗”，并非真的甘心摇尾乞怜。
三日后的北域祭坛……他倒要看看，通天道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