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林道在魏老的引领下,抵达一处辽阔的湖泊之畔,此处景致优美,杨柳依依,清风徐拂,吹起杨柳枝条,划出无数绿色条痕,湖面泛起层层叠叠的银白色涟漪。
魏老面带微笑地道:“去吧!院长在湖畔凉亭等你。”
言罢,魏老转身离去,他要将跟在他们身后的诗韵丫头打发走。这丫头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一路尾随至此。
林道目送魏老离开,许久之后,迎着轻风,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朝着凉亭一步步走去。
凉亭在阳光的映照下,与湖水反射的光芒交相辉映,光彩夺目,一时令林道有些失神。
很快,林道回过神来,来到凉亭处,见到一位儒雅老人身着白色古装长袍,白色长发束于身后,正端坐在圆形石桌旁,面带微笑,眼神和蔼地望着他,伸手示意他过去。
“小家伙,过来坐,我们爷俩,也该好好聊聊了。”
“见过院长。”
林道向老人恭敬施礼道。
尽管对老人口中的“爷俩”有些不解。
但林道很快收敛心神,来到凉亭里,在老人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坐下。
林道注意到石桌上有紫砂茶壶,还有两幅卷起的字画。
儒雅老人不住点头,许多人在面对他时,都会显得拘谨,哪怕是秦丫头,也会下意识地警惕,对他有所防备。
然而,这孩子却毫无情绪波动,镇定自若,心态极佳。
儒雅老人摆弄着石桌上的紫砂茶壶,温和道:“可曾喝过茶?”
林道如实摇头,答道:“未曾。”
他确实没有喝过,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儒雅老人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此子年方十八,年少者确实对茶兴味索然。
然其表现出的沉稳和所获成就,常使人忘却其年岁,老人不禁暗自苦笑。
儒雅老人抬手一挥,石桌上瞬间出现一套茶具,林道眼神微凝,是储物袋亦或储物戒指。
老人小心翼翼的拿起白玉茶罐,刚一开启,一股茶叶清香,扑鼻而来,令林道精神为之一振,识海刹那间进入空灵之境,所思所想皆得到提升。
老人见他如此,一边将茶叶置入两个茶杯中,解释道:“此是灵茶,采自一株数百年的灵茶树上,珍稀至极,每百年才长一批,每批不过两斤左右。
此株灵茶树位于东南行省,为一流势力灵明寺所有,故而亦称灵明茶,其功效可使人进入空灵之境,悟性大增,若长期饮用,可提升心境,降低走火入魔之风险。”
林道闻此,眼神一亮,此物显然是难得之珍品,得先去灵明寺走一遭,看能否换取一节茶树枝桠。
儒雅老人见林道神色,便猜出他的意图,神色怪异道:“那灵明茶树,被那帮秃驴视作珍宝,老夫与他们讲了一通道理,才得以每五十年交换一斤灵明茶,亦砍了那灵茶树几根枝干,可惜始终未能培育成活,此处所存一根,你若需要,便赠予你了。”
林道嘴角微搐,你这道理保真否?
他亦未客套,恭声道:“多谢院长。”
儒雅老人,右手伸出,虚空写下,一个火字浮现。
左手轻抬,紫砂茶壶应声飞起。
右指轻弹,火字如流星般坠向紫砂茶壶底部。
火字剧烈颤动,如同活过来般,须臾间,温度骤升。
林道嘴巴微张,双眼圆睁,眼中金光闪烁,黄金之眼显现。
在黄金之眼的解析下,那个火字,依旧是文字,并非幻术,亦非法术。
仿佛这文字被赋予了火焰的特质,蕴含着高温,能够燃烧。
林道深吸一口气,文字竟能被赋予力量,亦或是文字自身所展现出的力量。
这位老人,定然踏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大道。
这莫非就是文道么!
儒雅老人见状,微微一笑,而后沉声道:“切记,文字亦能拥有力量。文字可承载千秋历史之厚重,亦可承接文明之源泉。”
未几,紫砂茶壶热气腾腾,老人手一挥,火字消散无踪。
老人拿起茶壶,将热水倒入茶杯中,动作朴实无华,毫无花哨。
将茶杯推至林道面前,缓声道:“我们边喝边谈,老夫尽量为你解惑。”
林道嗅着茶水散发的馥郁清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先是苦涩瞬间转化为清甜甘口,林道沉浸空明状态中,而后轻声问道:“我父母与院长究竟是何关系。”
儒雅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轻啜一口茶后,微笑道:“老夫与你父母乃师徒关系。他们二人皆是命苦之人,年纪尚小时,父母便已离世。
还是老夫为他们主持的婚礼,小家伙你可算是老夫的徒孙,理当尊称老夫一声太师父。”
林道闻听此言,不禁一怔。
他万没料到还有如此渊源,也就是说,这位老人算是他在这世间最为亲近之人。
林道心中五味杂陈,凝视着老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太师父!”
儒雅老人笑容可掬,和颜悦色道:“好了,坐下吧!”
林道坐下后,紧接着问道:“我来晨曦学府,可是太师公的安排?”
老人闻此沉默良久,林道见此,心中略有疑惑,莫非其中还有其他内情。
儒雅老人转头凝视远方湖面,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听老夫慢慢道来。老夫与你父母已有二十年未曾联系,他们的境况也只是偶尔有所了解。
两个月前,他们身陷遗迹,直至一个月后,才传来他们阵亡的消息。”
林道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两个月前就已失联了么。
“不久之后,有个自称福伯的人打来电话,此号码乃是老夫留给你父母的,若遇困难,可来求助。只可惜,你父母自始至终,都未曾求援过。
也是在那时,老夫才知晓你的存在。那两个家伙,有了孩子也不报个喜讯。
那位福伯将你托付给了老夫,让老夫设法将你从黑衣卫手中摘出来。”
福伯这个名字的出现,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老人站在雨中等待少年下课的画面,老人站在院门前,驻足等候少年,目送少年离去,年年岁岁,从精神抖擞至白发苍苍,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少年度过整整十八个寒暑,朝朝暮暮,宛如精心培育的幼苗,助其茁壮成长。
这令林道心神一震,眼眶微微发红,他未曾料到还能听到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地想要抹去这份情感,只因这是原主的记忆,而他……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覆盖在少年头上,温柔揉揉头,林道抬头望去,儒雅老人深邃的眼眸柔和望着他。
温和的声音传来:“莫要抵触这份情感,这份刻骨铭心的守护,是你该去品尝的,记住的,珍藏起来的,无论是沧海桑田,莫要辜负,这便是你理应背负的。”
林道闭上眼睛,心湖镜面中,林道与原主相对而立,良久过后,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两人迎向对方走去。
啪!
两人各自伸手拍在一起,原主身影缓缓消散,另一个我,请为我好好活下去。
而林道识海深处,原主的白色光点,正散发着莹莹白光,逐渐消散。
一声叹息:要散了么!
金色巨影中低沉声音传来:“蝼蚁你还不能消散。”
这个蝼蚁的痕迹一旦消散,祂就会立刻暴露,这也是为何容忍这个蝼蚁,屡次跳脸输出的原因。
一道道金色伟力将消散光点强行聚拢汇聚。
瞬间,一只金色巨手直接深入这里,来回抓取,却只是扑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