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玉抬眼看天,风高月远,薄云微动,他看不出来宇文君安嘴里的好风景,落于何处,但还是由着宇文君安拉着他,出了郓州城。
“来这儿,做什么?”
裴恒玉站在城门外的荒径前,新修的房舍,在远处亮着微光,风吹野草,带着轻薄的热浪。
“陛下莫急,”宇文君安的红衣裳,被热风吹皱了,飘起的衣摆下,染着风情,他神神秘秘的抱住裴恒玉的肩头,指着天边的明月,轻声说,“这么不就来了么?”
裴恒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天边瞧,竟然看到月光之下的流云,忽然动了起来,原本轻柔的晚风,骤然呼啸,只一晃眼的功儿夫,那如华的月光就已经被一个硕大的阴影遮蔽!
“这……”眉间的倦怠,一扫而空,飘起的霜发,翩然飘落,裴恒玉想起了宇文君安身后的凤凰图腾,他问,“这是凤凰?”
“你是在说本座吗!”大鸟抬起头,语气傲娇,“本座不是凤凰,本座是鸾鸟,祥瑞鸾鸟!”
“原来是祥瑞呀!”裴恒玉的眉间,露出温柔,他伸出手,“朕能摸摸你吗?”
“看在你是人皇,还这么有礼貌的份儿上,”鸾鸟低下高贵的头,蹭在裴恒玉的手心,“本座就勉强给你摸摸吧!”
呵,这小子人虽然混,养的鸟儿,倒是有趣儿!
说起话来,比那条傻龙,熨帖多了。
裴恒玉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他轻抚鸟颈上的软羽,让如同丝柔般的顺滑感,在掌心流连。
鸾鸟舒服的眯起了眼,刚刚的傲娇,全然不见,甚至还侧过头,表示裴恒玉可以随便摸。
裴恒玉还没摸够,却觉腰间一紧,再回头时,宇文君安已经把他,抱上了鸾鸟的背。
“有什么好摸的!”宇文君安把人圈在怀里,对这鸾鸟说,“飞起来!”
鸾鸟被宇文君安欺负惯了,对这样命令,不敢有异议,它煽动着翅膀,不情不愿的冲上云霄。
风从耳边掠过,从轻柔的热浪,变成了清爽的微凉,裴恒玉张开手臂,五指掠过云间,水雾弥漫于肌肤之间,是又轻又浅的潮凉。
裴恒玉俯视着如同飘带般的泗水,静卧在郓州城侧,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变小,他感受到了腾飞的欢愉。
但令他诧异的是,这腾飞的欢愉,裴恒玉并不陌生,就好像,千百年前,他也曾乘过这样的鸾鸟,俯瞰过大地,丈量过天空。
“陛下,”宇文君安环着裴恒玉,他喜欢怀中人,此刻的鲜活,他说,“喜欢么?”
“嗯!”裴恒玉点头,他把那点儿熟悉感,抛舍到脑后,放任自己,沉浸在此刻的欢愉之中,“怎么会有瑞兽听命于你?”
“陛下您忘了,”宇文君安开始胡说,“臣能通兽言,它们都喜欢我!”
不要脸!
拿刀相胁的暴戾货,谁喜欢!
翱翔于天际的鸾鸟,暗暗翻了个白眼,向着不归山深处,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