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把仅剩的月光遮住,成千上条宛如藤蔓般的煞气,从地缝儿里爬了出来,冲着宇文君安呼啸而来。
意念一动,一只凤凰虚影儿,从宇文君安的手中飞出,长鸣一声,钻入圣皇剑的剑刃。
“你?”黑斗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灵力,怎么能召唤出凤凰图腾?难道……难道你觉醒了巫族的血脉?”
宇文君安没有回答,剑脊上的暗纹,在凤凰虚影消失的刹那,亮起了金色的微芒。悬于半空的圣皇剑,在黑如漆墨的暗夜里,仿佛活了过来,直刺向黑斗篷的咽喉!
冲向宇文君安的阴煞,陡然溃散,又在下一个瞬间,凝聚在黑斗篷身前,仓惶阻挡刺向咽喉的剑芒。
“滋啦……啊……”
当阴煞遇上被注入灵力之后的剑芒,仿佛灵魂被烈火灼烧,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被束缚的阴灵之气,在剑光的灼烧之下,彻底溃散。
成千上万只阴灵的哀嚎,在山峦之间回响。
受惊的鸟兽纷纷避走,只有披着黑色羽翼的乌鸦,追逐着不断往外冒的阴煞,成群结队的飞来。
“不可能!”黑斗篷踉跄后退,凤穿牡丹的裙摆,被残破的石壁,刮碎大片,“同样是巫族的血脉,”
黑斗篷突然愤恨无比“凭什么?凭什么你的灵力,就高人一等?”
夜风鼓起了黑斗的裙摆,无数海浪般的煞气,奔涌而出。
成千上万只鸦鸟,汇聚在夜空,它们在黑斗篷的命令下,俯冲而来,直奔废墟里的宇文君安!
宇文君安半蹲着身,他把裴恒玉护在怀里,轻声说,“撑着点儿,臣这就为您渡灵力!”
梅林被摧毁,被困于梅林的安明终于脱身,但当他冲出梅林时,就看见了那个长得和妖孽一般的小世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了他家陛下的唇。
“殿下!”
安明听不见宇文君安在说什么,但他看见了成千上万只鸦鸟,伸着尖利的喙直往他们二人身上冲。
他记得令狐星朗说过,去年在乱石谷,这样的乌鸦,曾经冲破了御林卫最坚不可摧的铁盾。
“陛下!小心!”
安明想说,喜欢,回去再亲!
这样的生死关头,迎敌要紧。
但安明到底是内敛之人,终究没把话说出口。
只是,当他跑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在鸦鸟逼近的一瞬,两个巨大的金色光翅,从那小世子的背上生出,把宇文君安和他家陛下,紧紧护住!
俯冲而下的乌鸦,在沾上金翅的瞬间,燃烧了起来!
安明急忙后退,甚至跌倒在地,然后,仰躺着的安明,看见了,成千上万只乌鸦,从他的脚边,燃烧到了天际。
像夏日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几乎把整个秋夜烧醒。
“砰!”
当火光熄灭,黑斗篷从空中跌落,砸在碎裂得不成样子的枯井边。
黑色的血,渗出了唇角,阴煞的反噬,在经脉中翻腾,那个沉睡的灵魂 ,又一次出现了苏醒的迹象,她不能再恋战!
“抓住她!”
安明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黑斗篷就追!
“呵呵……”黑斗篷冷笑出声,“姑奶奶,不陪你们玩儿了,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一团黑气,顺着井壁,钻了进去!
乌云随着鸦鸟一同散去,夜空之中,明月皎洁,微风不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明借着月光,往井下看,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安明转眸看向跟上来的双喜,摇了摇头。
双喜会意,二人一齐看向还抱着他们家陛下亲的宇文君安。
“咳……”
安明实在没忍住,错了错了身,挡住正往这边走的令狐星河、尉迟澜和文京越。
“要不,”他低声道,“殿下您回去,再继续?”
宇文君安没停,他竖起食指,示意安明噤声。
裴恒玉的经脉,在他来之前,就被黑斗篷给震碎了!
宇文君安不敢太过强劲,他小心翼翼的把如丝线一般纤细的灵力,渡入裴恒玉的经脉,引导着它一点儿一点儿温养着那些破损的伤处。
就像是把一件千疮百孔的锦衣,重新补好,这个过程既不能太急,又要有耐心,宇文君安不能被打扰。
安明听见令狐星河他们已经走了过来,求救般的看向双喜。
他是近卫,双喜是太监。
在安明的意识里,他俩和令狐星河、尉迟澜他们那些大臣不一样。
在近卫和太监眼里,陛下是主子。
主子就是主子,无论对错,都与他们无关,作为忠于主子的侍卫和太监,他们要做的,就是为主之命是从!
但大臣不一样!
他们忠于的不只是皇权,还有对与错,是与非。
除了国事,皇帝的家事,也要管。
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先帝可没少因为不纳妃嫔之事,与大臣们争吵。
所以,陛下与南王世子的事,他必须得为陛下遮掩。
安明摆手,在乌鸦被烧死之后,跑进来的侍卫,聚拢过来,把裴恒玉挡在身后。
“哎呦喂!”老太监疾步上前,迎上令狐星河,尉迟澜等人,笑道,“刚刚实在凶险,几位大人可有伤到?”
“无妨!”令狐星河笑道,“幸亏公公神勇,那恶人无暇顾及我等,只是不知皇上如何了?”
“陛下久未活动筋骨,打了这么许久,有些累了,”老太监上前一步,与身侧的安明,一起挡住三人的视线,“正在休息!”
久未活动筋骨?
几天前,皇帝陛下在秋猎之上,亲自下场,把南山猎场半个山头儿的野兔、山鸡和狐狸,都给猎了回来,这事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能说久未活动筋骨?
尉迟澜偏了偏头,见那些侍卫,把人挡得严实,他是胆小的性子,自是不敢问,转眸去令狐星河。
令狐星河向来聪慧,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道,“说来这若云山庄,在下也是许久未来了,正想看看。”
双喜笑容和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令狐星河便拉着尉迟澜,去看那口快被碎石堆满了的枯井。
原本一起过来的三个人,走了两个,只剩一个文京越,他不去看枯井,也不问话,只静静的站在双喜对面,垂下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