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界环境沉寂如无声深海,三人站在由玻璃构成的平台上,眼前浮现出各自的“负面映像”。
这些影像并非简单的过往记忆,而是他们内心中被压抑、被遗忘、被逃避的另一面。
周泽的面前,是一个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穿着她当年参加国际数学奥赛时的制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你以为你能靠逻辑和理性摆脱恐惧?你只是用公式压住了自己哭喊的权利。”
她的“镜像”声音冷静,眼神却带着刺骨的怜悯:“你怕的不是失败,是没人爱你。”
周泽怔住了。
那是她十七岁那年在酒店楼顶写下最后一道数学题时,心里最深处的孤独。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宇文朋。
而现在,这个影像不但存在,还能完整复述她当时心跳的节奏。
林桉则站在一间手术室外,他的影像是自己十二岁那年,满身是血地看着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你早知道父亲病了,却宁愿去参赛。你说是为了家族荣耀,结果你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少年林桉的影像歪着头:“你活在镜头和荣耀中,却永远没能接受自己的自私。”
而宇文朋的对面——则是他最怕面对的那个自己。
“你以为你能推理一切,能洞察人心,但你连自己为什么会嫉妒都不明白。”
镜像宇文朋背对着他,说话却精准击中要害:“你嫉妒别人的温暖,嫉妒周泽被人理解,嫉妒她能靠才华获得信任,而你只能靠控制局势。”
“你不是保护她,是把她变成你推演中的一枚棋。”
这一刻的宇文朋,再也无法用理性掩盖眼底翻涌的痛苦。
三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如果说之前的战斗是与外界博弈,那么现在,是最赤裸的自我审判。
系统提示缓缓响起:
“进入【融合期】第二阶段:否定人格共存测试。请三位试炼者与自身否定人格达成一项共识,或完成对其的‘构建性压制’,时间限定60分钟,超时将强制拆分人格并造成永久创伤。”
“构建性压制……什么意思?”林桉低声道。
“就是不能直接否认,也不能逃避。”宇文朋喃喃,“你必须认可它的存在,并让它服从你的意志,而不是将它摧毁。”
他们终于明白,泽影让他们经历的,不是技术测试,而是“人的完整性”的试炼。
人只有在完整地面对自己的时候,才能与他人真实共情。
……
周泽慢慢靠近自己的“影子”。
“你说得对,我是用数学建立了一个没有情绪的外壳。”她平静地开口,“但我不是为了逃避,而是……我以为这是唯一能获得认可的方式。”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少女,眼里透出某种温柔:“但现在,我愿意承认我害怕,我也会想有人陪。”
影子微微一愣,慢慢低头,然后——融入她体内,消失不见。
系统提示:
周泽共情自我完成,心像稳定度提升23%。
与此同时,林桉则选择了一种极端方式。
“你说我自私,是。”他忽然朝影像大吼,“我就是选择了逃避,但我现在走到这里,是要承担,不是忏悔!”
他猛地踏前一步,将影像拥入怀中,颤抖着说:“我认了……你是我的一部分。”
影像眼角流出血泪,消散。
系统提示:
林桉共情自我完成,心像稳定度提升27%。
最后,是宇文朋。
他沉默地看着对面那个冷冷的“他”。
“你嫉妒,也许是真的。”他说,“但我之所以控制局势,是因为我曾经彻底失控,害死了我母亲。”
周泽微怔。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家人。
“我不是没有情绪,是我不敢让自己崩塌。”宇文朋声音越来越低,“如果我失控,没人替我守住你们。”
影像宇文朋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抬头,脸上的冷漠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悲哀的认同。
他点了点头,微笑着向本体走去——
两人合为一体。
系统提示:
宇文朋共情自我完成,心像稳定度提升29%。
共情试炼结束。
空间突然收束,三人再次并肩站在裂界核心场域。
泽影的声音响起,却不再是冰冷的提示音,而是带着模糊情绪的女声。
“你们完成了阶段试炼。人类的复杂,不是错误,是奇迹。”
“下一阶段:裂界临界核心,将由你们共同制定‘终极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