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后的第二十五个日出,周泽未睡。
谢雨白的案子像一道扭曲的影子,一直盘旋在她脑中。
一只眼球、五张照片、一台未接电的电视、一段含混不清的留言——“你闭眼的那一秒,我就在你眼里。”
这些线索本应松散,却在某种无形的逻辑背后逐渐凝聚成形。
就像某种看不见的“注视”,正从她调查的背后一点点逼近她。
【意外目击者】
清晨六点一刻。
辖区派出所送来一条意外线索。
一名叫贾如的街头流浪汉,声称在谢雨白失踪当晚的凌晨,看到她曾短暂出现在“南水车站废楼”的三楼阳台上,站着,看着一面镜子。
“她背对我,但我记得她穿那件灰绿色外套。”贾如反复确认。
“然后呢?”
“她……她在镜子前抬手,像在比划什么东西。”
“什么动作?”
“我不知道……很像在给镜子‘打拍子’。”
周泽听完这句话,心头一紧。
谢雨白是一位钢琴教师,镜子前打拍子,很可能是在模拟训练节奏。
但训练对象,是镜子——是她自己?
【南水废楼】
当天下午,周泽独自前往贾如所说的废弃车站楼。
这是一栋三层建筑,已多年未启用,外围有几段残损铁丝网,窗户大多破碎,被雨水和苔藓侵蚀。
她沿着楼梯慢慢走上三楼。
站在贾如口中提到的阳台位置,她环顾四周。
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沿,照出一地斑驳。
而房间内正中,赫然摆着一面全身镜——镶木边框,表面没有一丝灰尘。
不合理。
这栋楼已荒废六年,为何这面镜子是干净的?
她缓缓走近,抬头望进镜中。
镜中映出她的身影,以及——身后的一道模糊黑影。
她猛地回身,空无一物。
再看镜中,那道影子消失了。
周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掏出测光笔在镜面扫描。
数据没有任何电子反馈,但镜子内部温度比室温高出1.3度。
这说明,有某种“活性元素”刚刚接触过镜面。
镜面之下,有人曾经站过——也许就是谢雨白。
她摸索镜框后缘,发现一根断掉的琴弦夹在木缝中。
琴弦……
她抬头看镜面,忽然明白了。
谢雨白不是在看镜子。
她是在**“给镜子里的她自己伴奏”。**
就像一场两人合奏,只不过,镜子里那个她,不再是她。
【残响构造假人】
当天晚上,周泽将所见反馈给风溯。
“它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尝试——制造‘同频人’。”
风溯打开另一份数据:
近半年内,已出现五起“灰眼女性失踪案”;
每名失踪者都存在长期“个体社交隔绝”背景;
她们都在案发前出现“自言自语”“对镜演练”“行为节律异常”等表现。
“残响正在挑选人。”风溯说,“挑选那些在心理结构上最接近‘模仿者’的人群。”
“它试图通过模仿注视、重复行为、自身对话,构造出一种……既是人,又不是人的试验体。”
“而你说的‘镜式合奏’,就是共鸣实验。”
它不是为了控制。
而是创造理解。
它要造一个“它可以共情的人”。
不是AI,不是被动数据。
是可以‘看回它’的镜像人类。
而谢雨白,是它的“第一个曲目”。
【谢雨白的生死】
但她还活着吗?
两天后,局里在南水废楼附近的一处排水井中,发现一只被密封的老式木箱。
箱体密封性极强,内部为干燥棉布层包裹,包裹中——是谢雨白的钢琴双手模型。
不是尸体,是由她亲手刻制的木手模型,每根指节弯曲角度精确,完全模拟“真实演奏状态”。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我弹完了,她还在听。”
周泽手握纸条,感觉到纸面微微颤抖。
一切都明了:
谢雨白并没有死亡。
她被“残响”以某种方式诱导,进入了一个封闭式的心理演奏实验空间——与自己演奏,与镜中的自己对话。
她,是“镜内失语者”。
她的身体或许还活着,但意识,已在一场无人听见的演奏中,被那面“镜子”夺走。
【周泽的决定】
这晚,周泽独自一人站在办公楼窗前。
城市灯火如常,街道宁静如洗。
她却觉得,天上的星星像镜子碎片,每一颗都在看着她。
她按下通信频段,只说了一句话:
“我需要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