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殴打女儿这一幕被执法记录仪完美地记录了下来。
几个警察也亲眼见证了他们怎么打沈荔。
黄丽只一昧尖叫:“你这个孽种!举报父母!你不得好死!”
可沈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被按压着戴上手铐。
警察把他们带走的那一刻,她才终于觉得,自己能活下去了。
因为她伤得实在太严重,而且她也同意控告父母。
警察带沈荔去验了伤,帮她立了案,提了公诉。
更关键的是,因为她提供的证据非常完整,这两人因为经济诈骗被拘留了。
无法取保候审。
她翻看了一下法律条文,他们至少被判个七八年。
她松了口气。
带着一身的伤,悄悄地离开了那个不算家的地方。
从那天起,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一个人去上大学,藏起满身的伤痕,开始了新生活。
申请了助学贷款,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报志愿的时候,她特地选了离家里很远的江城。
哪怕她的成绩很好,可以上更好的大学。
她都选择去了江城。
这些年,她从不敢打听家里的消息。
和那个地方切断了联系。
可是这些过往仍然如噩梦般纠缠不断,在她心头萦绕。
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学的历史专业在江城不好找工作。
只能找了一个文案策划。
收入微薄,刚还完贷款。
又遇到断崖分手,还被解雇。
没有积蓄的她更是雪上加霜。
抑郁症愈加严重。
月见书屋是她人生里的一道光。
遇到了刘老师,让她住在这里,有了栖身之处。
又遇到了桓阅之,让她改变了落魄的境地。
她当时也想过拿着桓阅之给的钱,隐姓埋名过一生。
月见书屋的走红,让她又开心又害怕。
她害怕。
害怕父母出来,害怕他们再来找她,害怕那段地狱般的经历重新降临。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有一种侥幸。
想着自己如果强大起来,就不用再怕他们。
在和桓阅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虽然她没有亲临,可是每一个坎,都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
如果桓阅之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就在这样忐忑不安和自我鼓励之间反复横跳。
她内心渴望自己能够摆脱过去。
她甚至觉得,她可以了。
哪怕重新面对那对恶男女,自己都可以应付了。
她有钱,有人帮,有法律团队,有保镖团队,她为什么要怕!
可这一刻,她忽然动不了了。
原来当她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做不到。
她站在发布会的会场中央,看着父母在记者面前哭诉,看着那个曾经被逼嫁给她的瘸子可怕地笑。
她就像犯了弥天大罪一样被他们控诉。
噩梦又回来了。
会场只剩下这几个可怕的人,和一群看热闹的记者。
这场发布会,仿佛为他们而设。
他们走到沈荔面前。
沈荔攥紧自己的手,指甲嵌入掌心。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害怕。
黄丽的脸有了岁月的痕迹,更加扭曲了。
用那个熟悉的尖嗓指着沈荔骂道。
“这么多年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让你的父母去坐牢?你知不知道我们坐牢的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爸爸呢,也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是有钱人了,给我们点钱养老,孝顺孝顺我们,不过分吧!”
沈均龙倒是客气起来,微笑着对她说。可那眼睛里分明带着狠意。
见沈荔毫无反应。
沈均龙已经开始不耐烦。
“怎么?不愿意?你别忘了,你是我们女儿,我们还有一堆债主,你懂吧?”
黄丽也阴恻恻地笑起来:
“你住哪里,你公司的地址,我们都清清楚楚,记者们也在这里,大家都看着呢,你要是不管我们,那就是不孝,忘恩负义!”
那瘸子也跟着上来。
“还有我呢,沈荔,我是你的老公!你家里收了我家几万块,人却没了!我爸当年被你活活气死了,你要养我一辈子!”
对她了如指掌,果然曾晓,就是今天这场戏的策划人。
周围的记者议论纷纷,摄像机疯狂拍摄。
那几个恶人如同小丑般,手舞足蹈,哭天喊地,宛如受害者。
她的脑子里一片嗡鸣,眼前的世界扭曲了。
她摇摇欲坠。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仿佛就要坠入深渊。
她的身体在发抖,满身都是冷汗,胃里翻江倒海,她喘不过气。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顾朗进带着保镖团队进来了。
沈荔今天大意了。
她想着这种场合,有大楼的保安,不会有事。
所以顾朗进没有跟来。
林景轩和蓝日和两人刚才急着去跟领导们解释,只吩咐了大楼保安团队把这几个人带走。
可这几人实在凶悍,加上记者都在现场,保安也不敢太过强硬处理。
毕竟华锦集团注重口碑,不能让人抓住做文章。
幸好李婉见到苗头不对,赶紧通知了顾朗进带人过来。
顾朗进保镖团队把这几个泼人按住,护着沈荔离开。
他们把她送回了月见书屋。
她只说了一句想一个人待着,便关上了门。
顾朗进听说了事发经过,怕那些人再来搞破坏。
便带着队去街口守着,绝不让这些人进入月影街。
并且派两个人轮流在月见书屋门口守着,以免再出意外。
李婉则回去调查沈荔父母的资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做下一步的应对。
沈荔一个人蜷缩在楼上,盯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
她止不住眼泪,一直哭到睡着。
醒来发现一片黑暗。
是深夜了。
她忘了开灯。
屋里一片黑暗。
小时候的噩梦随着黑暗重新侵袭。
她的背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疼得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她已经哭得头痛欲裂。
她痛恨自己。
为什么她要这么高调?
为什么她没有在拿到钱后就远走高飞?
她应该隐姓埋名,她应该出国,她应该消失!
就在黑暗快要把她吞噬的时候。
屋里的灯,骤然亮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从崩溃边缘拉回来。
“怎么不开灯?”
她猛地抬头,看见桓阅之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