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太嫔浓眉大眼,虽然年纪大了且板着脸看着略有些凶,但是从长相可见年轻时候定然是个美人。
她不苟言笑的时候眼神带着冷漠和疏离,看人的时候有几分严苛。
云媚儿只装作没看到丽太嫔的不悦,娇嗔道:
“您若是知道的话,不妨和我说说嘛。”
又很殷勤的继续捏肩膀手臂。
丽太嫔的目光就落在了乔素檀的身上。
乔素檀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淡定的拿着茶盏饮茶。
那天她去鲁王府的时候。
鲁王妃对她说,你有什么需要媚儿帮忙的,尽管说。
乔素檀当时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鲁王妃,就趁着云媚儿去茶水间帮鲁王妃找攒盒的时候,把自己的目的和鲁王妃说了。
鲁王妃就道:“这种话,你别说。一会儿我和媚儿讲一讲,让她和丽太嫔说。
丽太嫔性子直,不喜欢旁人算计她。你旁敲侧击反而不如让媚儿直接问。”
乔素檀就有些犹豫。
这件事把云媚儿扯进来好不好。
毕竟云媚儿原本是和这些事情无关的,如果被牵扯进来,往后就脱不开身了。
鲁王妃笑道:“她本也置身其中了。和我关系好,又怎能完全脱得了干系。你放心,交给她,等你回府后,我和她细细的说该怎么与丽太嫔讲。
这些话问出口,若丽太嫔肯说就罢了,若不肯说,也只是我们鲁王府的事情,不会牵连到你们魏王府。”
乔素檀甚是感激,又有些歉然,
“明明是我们想问的,却让姐姐这般把事情都揽到了鲁王府身上,这实在——”
过意不去几个字还没出口,话就被鲁王妃打断了。
鲁王妃叹了口气,拉着乔素檀的手:
“那我还说除夕夜的事情不关你们魏王府的事情呢,你却还费心费力帮我。
咱们姐妹俩之间也别计较那么多了。
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这就足够。”
乔素檀就没再多说什么,谢过了鲁王妃。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乔素檀不开口提这些,而让云媚儿说。
其实刚才来宫里的路上,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只是没有往深了说。
如今这般的状态和情况已经是想到了的。
因此面对丽太嫔的冷脸时,乔素檀和云媚儿都心里有数,略有犯怵,却也能够维持冷静。
两人都坚持着保持住微笑的样子。
实则心里都在犯嘀咕。
谁也无法预料到丽太嫔会是什么反应,但是总得试试的,就算是有一丝的可能性,也得说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乔素檀捏着茶盏的指尖都发酸了,嘴角撑着的笑容都有些顶不住了。
想来云媚儿的状况也和自己差不多,好不了多少。
终于,丽太嫔开了口。
“那件事我知道的并不特别详细。”她说:“不过,有一个人知道的比较详细。”
乔素檀猛地抬头。
丽太嫔:“我当时宫里有个宫女,叫银瓶。
她是跟着我陪嫁来到宫里的,我信得过她,当时送人出去之类的事情需要有人忙里忙外的帮忙接头,我不方便出面,就遣了她做事。
银瓶娘家姓钱。
她离开我宫里的时候,人称一声钱姑姑。现在年纪不小了,应该是被人称作钱嬷嬷了吧。
我宫里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拨。
应该已经没有人会认得她、知道她是我宫里出去的了。
这样也好。”
没人知道她是丽太嫔身边出去的,就没人能够想到,她是当初那个帮丽太嫔传话牵线,然后让稳婆太医离京的人。
乔素檀问:“钱嬷嬷如今人在何处。”
丽太嫔闭了闭眼,好半晌憋出两个字:“冷宫。”
又道:“你若想知道什么,去问她。
只一点,若是去的话,你换了你身边丫鬟的衣服去吧。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状况如何,只知道还活着,还在那边做事。你能见到就见,见不到就算。
别指望用我宫里人的衣裳。也不能用鲁王府的。只能穿你自己身边丫鬟的衣裳。”
言下之意,自己肯说就不错了。
不准让事情牵连到她和她儿子身上。
“别怪我冷漠,实在是这宫里到处都是陷阱,处处都要提防。”丽太嫔道:“有些时候,自保才是上策。”
乔素檀了然。
“多谢太嫔提点。”她躬身道:“太嫔肯为我魏王府指路,已经是极其难得了。我不求其他,得了您这句提点已经足够。”
丽太嫔看她说的诚恳,知道她不是不识好歹的,反而很通情理,就难得的笑了下。
“难怪老三喜欢你。”丽太嫔说。
别的却也没多讲了。
乔素檀就让绿翘进屋来,快速换上了绿翘的衣裳。
丽太嫔不忘叮嘱:“你一个人过去就好。这种事,人多口杂,免得再惹了旁人的注意。”
绿翘不知道什么情况,听闻后干着急:“要不,要不您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去吧,您在这里等我。”
乔素檀摇头:“还是我去。”
绿翘压根都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弯弯绕绕,随便去了反而容易惹出麻烦。
倒不如还是让她这个知晓前因后果的人过去。
绿翘的泪都落了下来。
却怕被屋外的那些人听到而起疑,只能闷闷的捂着嘴无声的哭。
云媚儿忽然道:“头发!”
众人反应过来,发型不对。
“还有首饰。”乔素檀说着,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名贵首饰都摘了下来放到桌上。
因为绿翘哭得泪眼朦胧,暂时不好上手给乔素檀换发型。
所以云媚儿着急忙慌的过来,亲自上手给乔素檀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这样便有点像丫鬟了。”她说。
乔素檀知道时间不等人,急忙就要离开。
出人意料的。
丽太嫔忽然叫住她。
然后塞了整整一荷包东西给她,很沉。
想来里面是金锞子或者是银锞子。
“银瓶她在冷宫那边肯定过得不太好。”丽太嫔说着,扭开头去背过身,不让乔素檀她们看到她的脸。
而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金锞子不多,都是零碎的,给了她让她有机会换成银锞子使,足够用段时间的。
你和她说,我和我的人都不方便过去见她。让她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