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芳雪有些不太乐意。
带着孩子去找乔素檀,就好像她在向乔素檀显摆自己有孩子似的。
这可不太好。
虽然她有足够的炫耀资本。
于是有了片刻的犹豫。
修霁宁见状,忙拉着她说:“我也要去乔姨娘那儿。听说乔姨娘那里可好玩了,父亲天天去。我也要去玩。”
俞芳雪听得脸色一沉。
什么叫父亲天天去、乔姨娘那儿可好玩了?
乔素檀那里个偏僻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王爷这段时间是总去乔素檀那里。旁的地方都不去了。
俞芳雪心念电转间,复又笑了。
“对,我们去找乔姨娘玩。”俞芳雪说。
她正好借机去和王爷说说话。
陪王爷谈谈诗词歌赋。
这种闲情雅致的事情是乔姨娘再怎么也比不上的。
毕竟乔姨娘也只一张脸能看,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
等王爷有了对比,自然知道她的好、还有乔素檀的愚钝不堪了。
俞芳雪高高兴兴拉着儿子的手,同往欣悦阁去。
——反正是儿子吵着闹着要去的,王爷就算不喜旁人随便接近乔姨娘,可儿子要去,他总不会发火吧?
差不多同一时间。
丹静阁。
徐红叶顶着敷了厚厚脂粉的脸,望着手中的东西,眼神愈发狂热。
马上就要做好了。
东西终于快要做好。
只剩下最后一指宽的地方还没收边。
面对着桌上的东西,徐红叶在口鼻处围了三四层丝帕,帕子绕一圈在脑后打了结防止掉下。
这样可以防止倒药粉的时候不小心吸进粉末。
本来是要害人的,万一不小心害到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徐红叶小心翼翼打开层层油纸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倒进还没缝上的那一指宽的缝隙处。
她很小心认真,所以那布料边缘处没沾到药粉。
等到油纸包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完,她把油纸包递给同样围起口鼻的桂枝:“处理掉。”
屋里早就备好了火盆和火折子。
桂枝把油纸丢进火盆,点燃后烧了。
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梅枝弱弱的问:“那东西烧起来后的气体,有没有毒啊?”
徐红叶听得一顿,继而怒吼:“不早说!”
她压根没考虑过这一层!
只想着,包着的油纸得处理干净才行,烧掉最保险,不如留下就是个证据、就是个祸患。
谁想到它烧起来有没有毒了?
徐红叶旧伤新伤加上之前气急攻心等诸多经历,身体内里犯虚。
这么一着急,不由得头晕目眩。
她紧张了——该不会真的烧起的烟有毒吧?
桂枝见到主子变幻莫测的狰狞表情,忙呵斥梅枝:“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火那么大威力,早就把毒烧没了!再说了,我们仨都掩着鼻子呢。”
徐红叶略略放心了些。
再凝神细细感觉,发现烟起来后自己并未有中毒迹象。
但她到底是有些犯怯了。
徐红叶不想自己动手缝最后那一点缝隙了,指指那一处示意让梅枝缝上。
梅枝虽用布帕遮掩口鼻,还是怕得很。
她胆战心惊的动着针线快速缝着,缝完赶紧洗手。即便如此,她依然觉得没洗干净,又一遍遍打水一遍遍的洗。
徐红叶看火盆那边不冒烟了,叫来桂枝:“烧完了?”
“烧完了,只有灰烬了,很是彻底。”
“好。”徐红叶开始兴奋起来,道:“现在就给隔壁乔姨娘送去吧。”
欣悦阁内。
乔素檀吃饱喝足十分惬意。
晌午的大好时光,她正悠悠然的打算去歇个午觉,不料李福匆匆赶来,说王爷回府了。
赶忙把拉开散热的衣襟整理好,又让绿翘快速整理了下头发。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魏王殿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的位置。
乔素檀佯装欢欢喜喜的迎了过去。
心里暗骂,晚上不让人睡好,午觉也不让人歇了。
毁人身体天打雷劈好么。
修泽钧大手拉过乔素檀的小手,紧紧攥着进了屋。
李福和绿翘见状,没让人跟去伺候。
他们俩守在廊庑下从外头把房门关紧了。
乔素檀只能亲自倒茶给魏王殿下喝。
茶盏刚刚放到桌子上,就听魏王道:“今天我被程现明和顾德渊两个人一起参了一本。”
修泽钧说完,才记起来乔素檀不知道这俩人是谁。
就又道:“程首辅素来得皇上欢心,而顾大学士,则是顾嫔的父亲。若程首辅致仕,顾大学士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首辅。”
修泽钧自知不该在后宅说起前朝的事情。
可他太气愤了,又没有人可以倾诉这些。
王妃沈明雅素来只料理内宅,不懂前朝事情。
而侧妃俞芳雪虽能知道点前朝的事情,可总是想法有些歪偏,略提提还行,往深了不敢说。
何况沈家和俞家还在她们身后虎视眈眈,不知内里如何。
所以修泽钧只能来寻乔姨娘在私底下说说话。
上次在宫里,乔姨娘的做法昭显了她的足智多谋和当机立断,这让修泽钧十分满意,也十分感动。
——好歹后宅里出了个能把事态看得如此分明的女子了。
实在不可多得。
且乔素檀无依无靠,也不可能把他的事情给所谓的娘家讲。
于是今日修泽钧在朝堂上受了气,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寻乔姨娘说说话。
乔素檀看出来了。
魏王殿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皇上在让人故意给他难堪,故意刁难他。
这是被上次的暗算伤了心,又被明着的参奏给打击到了,很可能打算来一个“你不仁我不义”。
这分明心里有了主意,到她这里纯属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既然他是要找台阶,那她也不用把话说得太委婉了。
乔素檀想了想,说:“王爷你也太实在了吧。”
修泽钧抿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嗯?”
他战场上料事如神,作战时勇猛无比。
还是头次听人说他实在的。
乔素檀:“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您就和他们明着算算账呗。”
万一能够捞回点好处,也给欣悦阁分些。
她缺钱。
修泽钧慢慢放下茶盏,慢慢坐正了身子:“可那是皇上。天下第一的皇上。”
乔素檀:“他就算是皇上,也总是个人吧。你吃了亏,找人明算账没问题吧。”
好歹想起来这个世界是皇权至上了,于是她顿了顿又道:“当然了,明着算账不行,就暗着算账。”
修泽钧被她这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给逗笑了,故意做出愁容,“万一暗的也不行呢。”
乔素檀:“那就来阴的。”
“怎么个阴法。”
“要不,把他国库偷了吧!”乔素檀开始白日幻想了。
如果魏王殿下真能成功偷了国库。
那魏王殿下就会变得很有钱。
随便指头缝里漏点给她,她都不用愁下半辈子了,也不用辛辛苦苦想着怎么钱生钱的连番赚了。
多好。
想想就很有盼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