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委晒场的一个边缘,一个自发形成热闹的临时集市正散发着独有的烟火气息。临时摊位一个挨着一个,临时集市宛如一幅鲜活生动的民俗画卷,在熙攘喧闹中铺展开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回荡,声声都透着生活的烟火气息。
“新鲜的水果干嘞,5分到1毛5一斤,不甜不要钱!”水果干摊前,摊主扯着嗓子吆喝,摊上摆满色泽鲜艳的果子干货,红彤彤的山楂、黄澄澄的橄榄,光润饱满,引得孩童频频侧目,不少孩子拖着大人的手,让其停下脚步。
不远处,卖芝麻大饼的摊位前香气弥漫。“咸芝麻大饼3分一只,又香又脆!甜大饼4分一只,甜而不腻!”摊主一边热情叫卖,一边熟练地从热气腾腾的炉子里取出大饼,金黄酥脆的外皮,芝麻点缀其上,引得孩童们眼巴巴盯着,咽着口水。
油条摊前,油条泛着诱人的金黄。“中午刚做的油条,4分钱嘞!”摊主手脚麻利,吆喝着,那油条蓬松酥脆,咬上一口,满是麦香与油香,让人食欲大增。
豆浆摊也热闹非凡,吆喝着“淡豆浆3分一碗,咸豆浆4分一碗,甜豆浆5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盛在粗瓷大碗里,袅袅升腾的热气中,满是生活的温暖。
“阳春面嘞,8分钱一碗!”面摊前,老板在挑灶上,熟练地下面、捞面、浇汤,细白的面条,碧绿的葱花,鲜香的汤底,引得顾客络绎不绝。
最吸引孩童目光的,当属冷饮摊。“赤豆棒冰4分一个,奶油雪糕8分一个!”放在暖壶中的冰棍,在老板摇动下,听到哗哗的碰撞声,让人散发着诱人的凉意,赤豆棒冰甜润可口,奶油雪糕奶香浓郁,有些家里条件好的家庭,孩童们攥着零花钱,眼巴巴地挑选,纠结许久才做出决定,满心欢喜地舔着冰棍,那满足的模样,是童年最纯真的写照。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更吸引着孩童们对零食的渴望,交织成一曲嘈杂却充满生活气息的乐章。卖剪头发的摊主热情地吆喝着,希望能吸引更多顾客的目光;卖手工编织品的大娘则静静地坐在摊位后,手指熟练地摆弄着手中的针线,时不时抬头微笑着迎接路过的行人。
江奔宇与身旁的何虎、覃龙正谈得兴致勃勃。
江奔宇眼神深邃而锐利,透着一股沉稳与自信,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何虎身材魁梧壮实,犹如一座小山,更增添了几分粗犷豪迈。覃龙则身形矫健,眼神灵动,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他们三人站在晒场的一角,热烈地讨论着近期发生的一些趣事,欢声笑语在嘈杂的人声中也格外清晰。
突然,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脚步轻缓且谨慎,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周围的情况。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且破旧不堪的灰色衬衫,衣角随意地耷拉在裤子外面,裤子上还打着几个补丁,头发蓬乱如杂草,脸上满是疲惫与警惕之色。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江奔宇三人,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问道:“要香烟吗?”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江奔宇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如一道闪电般迅速扫向对方。当他的视线触及对方左颚骨上那道醒目的伤疤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容,记忆的阀门被猛地打开,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脱口而出:“大狗?”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难以置信。
被唤作大狗的人明显一怔,原本就警惕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地方竟有人知晓自己的外号。他疑惑地打量着江奔宇,眼中满是戒备,仿佛在审视一个潜在的威胁:“我们认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与不安。
江奔宇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试图化解对方的戒备。他微微向前迈了一步,语气轻柔地说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聊聊?”说话间,他还友好地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大狗犹豫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此时太阳刚刚落西一点,距离傍晚放工还有一段时间,心想那些平日里管束他的人村革委会这村里的应该不会出现。
再看江奔宇三人,虽然不认识,但从他们的穿着和气质来看,似乎不像是坏人。权衡之下,他点了点头:“呃!也行!反正现在还早,那些大人还没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
于是,几人一同朝着一旁人迹罕至的竹子林下走去。竹林里,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西照的太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缝隙,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宛如一片片金色的鱼鳞。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特有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让人感到格外惬意。
江奔宇率先开口,切入正题:“大狗,你们的香烟都是怎么卖的?”他的声音平和而沉稳,如同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散卖啊,一根一根卖。这年头,除了镇上的人,很少有人能买得起一整包烟。”大狗无奈地耸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对生活的感慨。他想起那些在乡村里苦苦推销香烟的日子,村民们大多生活困苦,对价格昂贵的整包香烟望而却步,一根一根地卖虽然麻烦,但也是无奈之举。
江奔宇微微颔首,目光紧紧盯着大狗的眼睛,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家里不就是镇上的吗?”他的眼神犀利而敏锐,试图从大狗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是啊!镇上的!怎么了?”大狗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他不明白江奔宇为什么会对他的家庭住址感兴趣,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警惕。
江奔宇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没什么!你们都是跟着电影放映队在各乡各村跑吗?”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
“呃!基本都是这样!”大狗点了点头,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丝毫隐瞒。在他看来,这跑遍乡镇的经历,是他独有的资本,没什么好隐藏的。他想起那些跟着电影放映队四处奔波的日子,虽然辛苦,但也见识了不少世面,也有不少的生意,至少电影随便有得看。
“这么说来,你对各个乡镇都很熟悉了?”江奔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能利用大狗对各乡镇的熟悉,或许能为自己的计划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嗯!这是自然!哪个村子在哪条路上,哪个乡镇有什么特产,我都门儿清!”大狗拍了拍胸脯,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在他看来,这跑遍乡镇的经历,是他独有的资本。他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曾经在某个偏远山村的经历,那里的村民热情好客,虽然生活贫困,但却有着最淳朴的笑容。
江奔宇话锋一转:“那你卖这个东西,在乡下卖出去的多吗?你自己也说镇上好卖。”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紧紧地盯着大狗,试图探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大狗一时语塞,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窘迫。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只能默默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在各个村委放映电影时,除了个别对成品烟情有独钟的人,大多数村民都习惯抽生烟,在乡下卖香烟着实艰难。他想起那些在乡村里四处碰壁的日子,心中满是无奈。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辛苦地到各乡村来卖呢?”江奔宇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力量。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大狗,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一些线索。
大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呃!听说镇上有一帮跟着豪哥的人,现在可厉害了,只要你想要什么东西,早上报给他们,晚上人家就送货上门到你家里来了,谁还愿意冒险去鬼市和打游击卖东西呢?”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抱怨,对豪哥那帮人的行为既羡慕又嫉妒。
江奔宇心中一动,追问道:“还有这种事?你还知道些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浓厚的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听着大狗的每一句话。
大狗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听朱哥他们那群流氓地痞说,现在豪哥他们现在叫光耀东方,听说他们还有工资拿,好像那帮人都是最开始跟着豪哥的,外人的话,现在知道的就只有鬼子六一个人。”他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仿佛在讲述一个传奇故事。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江奔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觉得大狗的消息来源十分神秘,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更多的怀疑。
大狗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还听说何肥家伙说的,有一次那家伙出去做事,被这个团队的创办人,亲自招他,他都拒绝了,现在后悔死了。”说罢,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讲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他们是第一代成员,鬼子六是第二代,这样子说,那不就是肯定有第三代?第四代?”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夸张。
“嗯!的确!分析得有道理!”江奔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大狗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对着他做出购买香烟的特殊暗号。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说道:“有人要买烟了,我得先走了。”说完,便匆匆和江奔宇告别,朝着那人跑去。
望着大狗离去的背影,何虎满脸疑惑地问道:“老大,你这是?”他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不明白江奔宇为什么对一个卖烟的小贩如此感兴趣。
江奔宇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没啥事!只是觉得他很熟悉而已!”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对覃龙说道,“龙哥,让子豪接触他一下,给他个机会,只是他性格有些轻浮,没经过社会的风风雨雨,引导一下他。”他的语气坚定而沉稳,仿佛已经做出了深思熟虑的决定。
“好的老大!”覃龙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在他心中,江奔宇的每一个决定都有着深意,特别是看人的眼光,自己只需坚决执行。他看着江奔宇,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敬佩。
竹林里,竹叶依旧沙沙作响,仿佛在见证着这场看似平常却又暗藏玄机的相遇,而江奔宇心中的计划,也在这一刻悄然展开 。
他深知,大狗的出现或许是一个契机,一个改变现状的契机。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深入了解大狗的过去,引导他改变一下,以后他因为对象打架的事,差点蹲号子了,为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而大狗,这个看似平凡的卖烟小贩,也将在以后的队伍里扮演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江奔宇毫不畏惧,他试着去改变上一世兄弟们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