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压抑已久的荒原。玄宸那一口“万年寒星醉”灌得又急又猛,浓烈的酒意混合着心中翻腾如沸的情感,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怀中温软的身体带着酒香和泪痕,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云舒尘迷蒙的眼中倒映着他同样染上醉意的面容,那破碎的依赖和深藏的渴望,如同最烈的催化剂。
玄宸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所有的顾虑、恐惧、身份的鸿沟,在酒意和汹涌的心疼面前,都化作了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只想温暖她,只想填补她眼中的悲伤,只想……得到这份他渴望了太久、却始终不敢触碰的月光。
云舒尘似乎被他的力道勒得有些不适,微微挣扎了一下,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邀请。她滚烫的泪水蹭在他的颈侧,那灼热的湿意彻底焚毁了他所有的克制。
他低下头,带着酒气的、滚烫的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猛地攫取了她微启的、带着酒香的唇瓣!
“唔……”云舒尘的身体猛地一僵,迷蒙的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被更汹涌的酒意和一种深埋心底、被强行唤醒的渴望所淹没。冰封的心防在酒意和这突如其来的炽热侵袭下,寸寸瓦解。她生涩地、却不由自主地回应着,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他宽阔的脊背,指尖陷入他的衣料。
储藏室冰冷的空气瞬间被点燃。酒坛滚落在地,残余的酒液汩汩流出,浓郁的酒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成了这场失控情潮最迷离的注脚。衣物在急切而笨拙的摸索中凌乱散落,冰冷的石地成了最原始的祭坛。喘息与压抑的低吟交织,痛苦与极致的欢愉在醉意朦胧的边界疯狂碰撞。他在她身上烙下滚烫的印记,展现出破碎而妖冶的光华。
他的的吻从额头滑落至唇瓣,云舒尘的抵抗渐渐消散,她发现自己不再恐惧这亲密,反而渴望更深层次的交融。他们的灵力在唇齿间流转,形成一道透明的光茧,将外界隔绝。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与他的逐渐同步,每一次搏动都激起星光的震颤。当他的手探入她衣襟时,云舒尘的肌肤泛起月白色的荧光。两人的灵力交汇处迸发出璀璨的星芒,仿佛创造了一个微小的宇宙。
玄宸无措的寻找方向,云舒尘知道他毫无经验,只能引导着他,她不再觉得疼痛,唯有无尽的温暖与归属感,仿佛他们本就是被命运劈开的同一颗星辰,此刻终于回归完整的形态。
他们的神魂早已不分彼此,水乳相融不过是这宏大契约的最后一环。她终于明白,世界最强大的法则,从来不是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是两颗灵魂的共鸣。
两个灵魂,在酒精的催化下,在绝望与渴望的撕扯中,终于彻底沉沦,跌入了深渊,纠缠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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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储藏室高窗的尘埃,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时,玄宸的意识率先从宿醉与情欲的泥沼中挣扎出来。
头痛欲裂,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处都残留着激烈过后的酸软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餍足。他猛地睁开眼,昨夜的疯狂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破碎而炽热的画面——她迷蒙的泪眼、滚烫的肌肤、破碎的呜咽、以及自己失控的索取……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低头,看到怀中依旧沉睡的云舒尘。她素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凌乱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长睫紧闭,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即使在睡梦中,秀丽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折后的脆弱与……惊人的媚态。
“我……”玄宸倒抽一口冷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做了什么?!他对师叔做了什么?!这比任何逾矩都要严重千百倍!这是亵渎!是彻底的毁灭!
就在他惊骇欲绝,不知所措之际,怀中的云舒尘眼睫剧烈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寒潭般的眼眸,初时带着宿醉的迷茫和情事后的慵懒水汽,但当她看清眼前放大的、属于玄宸的、同样布满惊惶的脸庞,感受到身体残留的强烈不适和肌肤相贴的触感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
昨夜所有不堪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残留的醉意和短暂的温存!比任何魔物的攻击都要致命!
震惊、羞耻、恐惧、自我厌弃……无数种极端的情绪在她眼中疯狂翻涌、炸裂!她猛地推开玄宸,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滚开!”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声音划破了储藏室的死寂!云舒尘如同被污秽的东西触碰,蜷缩着身体向后急退,胡乱地用衣物遮挡自己,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冰冷的杀意!
玄宸跌坐在地,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和憎恶,如同被万箭穿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师叔……我……昨夜我们……”
“闭嘴!”云舒尘厉声打断,声音尖锐得刺耳,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剧烈颤抖,“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是你醉了!我也醉了!一场荒唐的噩梦而已!”
她挣扎着站起身,不顾身体的酸痛,迅速用灵力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动作快得近乎仓惶。她不敢再看玄宸一眼,那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要将她凌迟。
巨大的恐慌吞噬了她——这禁忌的关系一旦暴露,等待玄宸的将是万劫不复!天界的唾弃,天帝的震怒(哪怕玄昊宠爱玄宸,也绝无法容忍此等丑闻),甚至可能引发陨星海与天界的动荡!而她,也将彻底身败名裂,成为三界笑柄!
不!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玄宸!他必须忘记!彻底忘记这毁掉一切的夜晚!
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云舒尘被羞耻和恐惧填满的大脑——消除他的记忆!这是唯一能保护他、也保护这摇摇欲坠局面的方法!哪怕……代价是让他彻底忘记昨夜她的沉沦与脆弱,忘记那片刻的、扭曲的“拥有”。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玄宸惨白的脸和受伤的眼神。指尖瞬间凝聚起强大而精密的冰魄神念,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快如闪电般点向玄宸的眉心!
“师叔!不要!”玄宸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惊恐地想要躲避,但身体因昨夜的疯狂和此刻的心神剧震而反应迟缓。
冰蓝色的光芒瞬间没入玄宸的眉心!
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蛮横地侵入他的识海,如同最无情的橡皮擦,精准而残酷地抹去了关于昨夜储藏室内所有旖旎、失控、缠绵的记忆碎片!只留下模糊的醉酒片段和醒来时宿醉的头疼。
玄宸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迷茫,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陷入昏睡。
看着倒在地上的玄宸,云舒尘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比玄宸更加惨白。指尖残留着强行抹除记忆带来的反噬痛楚,但更痛的是心。
她亲手……抹杀了他们之间唯一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真实”。为了那该死的责任,为了那可笑的保护,她再次将他推向了更远的、冰冷的“安全区”。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缓缓滑坐在地,看着昏睡中玄宸依旧俊美却失去了昨夜激情的脸庞,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这一次,不再是醉后的发泄,而是清醒的、撕心裂肺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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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宸再次醒来时,已是在自己熟悉的静室玉榻上。头痛欲裂,浑身酸软,记忆停留在昨夜储藏室外闻到酒香,推开门看到师叔醉倒……之后便是一片模糊的空白,只记得似乎自己也喝了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揉着胀痛的额角坐起身,环顾四周,并无异样。只是心头莫名萦绕着一股沉重而酸涩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醒了?”云舒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依旧清泠,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刻意拉远的疏离。她端着一碗醒神汤走进来,放在案几上,目光却并未与他对视,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师叔……”玄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心头那股莫名的酸涩感更重了,“昨夜……弟子失态了。”
“无妨。”云舒尘打断他,语气平淡,“醉酒之事,不必再提。你伤势已稳,本源亦恢复大半。前日你所请下山历练之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最终转过身,背对着玄宸,声音恢复了那种属于战神的、不容置喙的冰冷与决绝:
“本尊允了。即刻便可启程。”
玄宸心头一震!虽然这是他期盼的结果,但师叔如此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驱赶意味的态度,还是让他感到一丝难言的失落和……被抛弃的冰冷。
“是……谢师叔成全。”他压下心头的异样,恭敬地行礼。
云舒尘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去准备吧。所需之物,稍后自会有人送至传送台。”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如同融入寒气的轻烟,瞬间消失在门口,留下满室的清冷和玄宸满心的茫然。
玄宸怔怔地站在原地,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失落感挥之不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刺痛感。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奇怪的感觉。
既然师叔已允,此地也确实再无留恋。他收敛心神,开始收拾自己简单的行囊。衣物、丹药、几枚保命玉符……当他的手指拂过储物袋角落时,触碰到一卷质地奇特的玉简。他疑惑地取出,这并非他之物。
展开一看,玉简开头赫然是几个古篆大字——“青龙族与天族云氏联姻契书”!
玄宸瞳孔骤然收缩!他飞快地浏览下去,内容大致是约定待云舒尘卸下陨星海守护之职后,便与青龙族少主履行婚约,结为道侣云云。落款处,甚至有天帝玄昊早年作为见证的模糊印记(显然是云舒尘伪造,但足以以假乱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原来……是真的!师叔真的有婚约在身!而且对象是底蕴深厚的青龙族!
昨夜她醉酒时的呓语——“待此间事了,自会履行旧约,归于天阙”——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原来那不是醉话,是事实!难怪她对自己的靠近如此抗拒,难怪她急于将自己推开!她早已有了归宿!
巨大的难堪和被欺骗的感觉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自己之前的那些悸动、那些试探、甚至昨夜那模糊不清的醉酒片段带来的莫名悸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需要尽快摆脱的麻烦,一个可能会影响她未来婚约的……污点!
愤怒、羞耻、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痛,瞬间冲垮了心头那点莫名的失落!他紧紧攥着那份伪造的婚契玉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淡紫色的眼眸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好!很好!
既然她如此急于履行婚约,如此急于与自己划清界限!
既然她视自己为累赘,为需要抹去记忆的麻烦!
那他……就如她所愿!
然后,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长衫,脸上所有的迷茫和失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与疏离。他走向通往虚空平台的传送阵。
云舒尘果然已经等在那里。她背对着他,身姿依旧挺拔孤绝,面朝着浩瀚死寂的陨星海,仿佛一尊亘古不变的冰雕。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玄宸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复杂痛楚,但很快被更深的冰寒覆盖。他则强迫自己扬起一抹极其疏离、甚至带着一丝客套的浅笑,微微躬身:“师叔,弟子这便告辞了。”
云舒尘的心像是被那抹笑容狠狠刺了一刀。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一个储物戒指递给他:“此去人间,凶险难测。此戒中有保命之物,亦有……些许人间财物。望你……珍重。”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递过戒指的手指冰凉。
玄宸接过戒指,指尖刻意避开了她的触碰,脸上的笑容依旧疏离:“谢师叔厚赐。师叔也请……保重自身,静待佳期。” 他刻意加重了“佳期”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
云舒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更加苍白。他……知道了?是昨夜醉话被他听去?还是……她不敢深想。巨大的恐慌和心碎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去吧。”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玄宸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冰冷,有决绝,似乎还藏着一丝她无法解读的深沉。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启动的传送阵。
光芒亮起,将他挺拔却带着孤绝的背影彻底吞噬。
传送的光芒消散,平台上空余下云舒尘一人。
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久久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凛冽的虚空罡风吹拂起她素白的衣袂,猎猎作响,更显孤寂。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砸落在冰冷的平台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
他走了。
带着她强行塞给他的“婚约”认知,带着被她亲手抹去的、昨夜记忆,带着她无法言说的爱恋与绝望,决然地踏入了属于他的“情劫”。
而她,只能在这片埋葬了她所有真心的死寂星海,独自守着那个虚假的婚约承诺,在永恒的孤寂与悔恨中,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有“佳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