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奇靠近赵昭阳时,杨澜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刀柄,眼睛更是半分不挪地盯着他,生怕他对赵昭阳不利。
“查不出原因,也许,他就命该如此!”
诸葛奇看着床上的赵昭阳,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早就预知了结果,可当这一刻真的要来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他清白了一辈子,临老临老,却做下如此行径,实在良心不安。
老头儿悲痛不已,嘴角抽搐了许久,这才勉强开了口,“他……我乖徒,还能醒过来吗?”
“或许,也许睡一觉就醒来了,也或许,就这样一睡不起!”诸葛奇沉重地答道。
“师父,师父,您救救我三哥!”赵昭玉的眼泪,哗的一声,决了堤。
“假惺惺,你们都给我滚,我老大要是出了事,我就杀了你,给他陪葬!”
未来如饿狼护食,呲着牙,恶狠狠地看向赵昭玉。
“玉公子,慢走不送!”
杨澜的眼中,也浸满了寒冰,他明知道,钟昱是自家主子的仇人,却还要帮钟昱,还要把人带到主子面前示威,若不是他,自家主子就不会气成这副模样。
“我不走!”赵昭玉执拗地盯着赵昭阳。
“是中毒吗?”老头儿询问地看向诸葛奇,“师兄,天下究竟有什么毒,能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这副模样?”
“你知道的,我不善这些!”诸葛奇摇了摇头 ,“倒是你,你平日里就爱琢磨这些,可有什么头绪?”
头绪?老头儿捂着脑袋苦思冥想。
就在这时,听闻消息的赵治,不管不顾地赶了回来,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轻轻摩擦了一下赵昭阳的脸颊,“檀奴,睡饱了就醒过来吧,你可别吓阿爹啊!”
金科随后带着太医而来,太医查看了一下赵昭阳的情况,摇了摇头,“脉象平稳,臣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个一二来!”
“宋邻,对,宋邻,爷,姜老和圣医国手宋仁绍是朋友,他说不准能救世子!”
杨澜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本王亲自走一趟,杨澜你寸步不离地守住檀奴,不准任何闲杂人等接近你主子!”
赵治起身,环顾了一眼四周,厉声吩咐道。
他路过赵昭玉时,赵昭玉一把攥住他的衣摆,恳求道:“父王,我想留下陪着三哥!”
赵治哪有闲工夫理会他,一把抽出衣摆,一刻不停地离去。
赵昭玉的手,僵硬在空中,脑袋无力地垂下,直抵胸口,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身子,在止不住地发颤。
“我家爷的吩咐,大家也听到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请诸位都出去吧!”杨澜冰冷地看向所有人。
“我不出去!”未来蹲在赵昭阳附近,像恶狼一般,警惕地观察着所有人。
“未来,主子需要休息,你先把这些人都赶走,然后守在门外,谁敢靠近,杀无赦!”杨澜吩咐道。
“我干嘛要走啊?”老头儿不情愿。
“他是你师兄!”杨澜指向诸葛奇,只这一点,老头儿就不值得信任。
“小杨澜,咱们在一起多久了,你了解我,他是我乖徒,哪怕是我死,我也不会害他的!”老头儿神情既受伤又愤懑。
“强爷,若真是我误会了你,等主子好了,我负荆找你请罪,可是现在,对不住了!”杨澜满眼皆是寒霜。
宁可错杀一万,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好,我出去!”老头儿妥协,“你好好照顾他,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喊我!”
“昭玉,先随为师出去吧!”看着神思不属的赵昭玉,诸葛奇心疼地唤道。
“我……”赵昭玉抬起面容,众人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玉公子,还请离开!”看到熟悉的脸庞,杨澜一边心疼,一边则是愤恨,心中止不住地埋怨。
“害人精,快滚出去啊!”未来大步上前,就要去推搡赵昭玉。
“别动他,我们自己会走!”
诸葛奇怒目而视,护崽子一样护住赵昭玉,拉着他往门外走。
“师父,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赵昭玉的脑子里,尽是刚才赵昭阳昏倒时候的画面,他没想过三哥会这样,他只是想帮他而已——
“昭玉,这不关你的事儿!”诸葛奇有口难言,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坚定地告诉他,他没错!
“要是……要是……我是荧惑星就好了!”赵昭玉沙哑地喃喃道。
这样,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开心了?
父王不会致自己于不顾,三哥也不会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大家都会……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怎么因为他,一下子就散了呢?
“昭玉,你在说什么胡话?”诸葛奇握住他的肩膀,“师父是怎么教你的,难道这点挫折就把你击垮了不成?”
“我不知道,师父,我不知道!”赵昭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师父,你不是说我是长庚星吗?我连自己的家都护不住,日后如何护得住大雍?”
“这是你的命,是你们的命!”
“不公平,这命不公平!”
赵昭玉推开诸葛奇的手,操控着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朝外挪去。
诸葛奇灼灼地盯着赵昭玉的背影:昭玉啊,等你再大一些就懂了,世上安得两全法,只不过择一弃一罢了!
赵治登门姜府,拜托姜辞明帮忙寻找宋邻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衣冠不整,横冲直撞,你的规矩都学去哪里了?”皇帝看到匆忙走进来的赵治,忍不住出口呵斥道。
“父皇,父皇,救救檀奴吧!”赵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珠止不住地砸在地上。
“小檀奴怎么了?”皇帝眉头紧皱。
“檀奴他昏迷不醒,太医也找不出原因……儿臣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儿子,他若是出事,儿臣……”
“闭嘴,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孩子都护不住,你还有脸到朕这里哭!”
皇帝随手拾起桌上的东西,砰的一声砸了过去,打断赵治未出口的话。
“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带着,朕还不信了,没有一个太医能治好檀奴!”
赵治泣不成声,慌乱无神地爬了起来。
“还不快去!”皇帝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