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初猜想，大抵是顾靖庭身世一事有了头绪，忙吩咐底下人将顾芙蓉迎了进来。
云清初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顾芙蓉了，同先前的嚣张跋扈相比，如今的顾芙蓉显得安静很多。
只见她双眸微垂，即便脸上涂抹得跟刮了腻子一般厚的脂粉，仍难掩神色的憔悴。
看到云清初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小腹高耸，顾芙蓉倒也没显得有多意外。
她只是有些拘束地上前见礼，脸上挤出了一个笑来：“弟妹，这是快生了吧？”
云清初点了点头：“快了。”
“靖庭弟弟是个有福气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当爹了。”
顾芙蓉紧张地搓了搓手，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感觉靖庭弟弟在襁褓的情景还在眼前一般。”
顾芙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清初的神色，继续道：“弟妹啊，你是不知道，靖庭弟弟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
“你不如直说今日来有何事？”云清初抿了口茶道。
“是这样的，有件事只怕弟妹还不知道。”顾芙蓉紧张地捏着杯盏，鼓着勇气道，“其实靖庭弟弟他不是我阿娘生的。”
“是吗？”云清初故作惊讶，“怎么会呢？夫君若不是你阿娘生的，那他是谁生的？”
顾芙蓉见云清初当真一无所知，脸上露出了一抹松快的笑意。
看来顾石榴还未把这个消息告诉云清初，那她可是功劳一件了。
“弟妹啊，我今日同你说这些可都是为了靖庭弟弟好，你知道的，我们顾家如今穷困潦倒，贫贱之家，而靖庭弟弟是这般有出息的人，自然不能受出身所累，你说是吧？”
“这么说，长姐知道夫君的出身？”云清初进一步引导道。
听得云清初一声长姐，顾芙蓉顿时乐开了花。
“弟妹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听阿娘说起靖庭弟弟的身世后，大为震惊。”
“我这心里想啊，靖庭弟弟可是大将军啊，如果按着阿娘所说，他是旁人家的孩子，那不是我们顾家拖累了他嘛！”
“长姐说得在理。”云清初递了一碟糕点到她面前，“果然还是长姐最疼夫君。”
顾芙蓉见了云清初的态度，高兴地接过糕点吃了起来。
她边吃边道：“说来也是阿娘糊涂，当年阿娘确实怀过一胎，她当时怀着身孕去了镇上，遇到了下雨天，便到镇上破庙躲雨，刚巧就遇见了一个因雨天摔倒而急产的妇人。”
云清初听顾芙蓉说这些，心里一阵激动。
顾芙蓉所说的这些信息，可不就和怀王妃说的对上了吗？
云清初招来一旁的银儿，在她耳畔轻语了几句。
银儿立刻领命出去了。
见顾芙蓉停了下来，云清初忙微笑道：“长姐继续说。”
“弟妹可能不知道，我阿娘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她见着那妇人要生产了，就替她接生了，听阿娘说，那妇人生了个极好看的男婴。”
“那男婴就是夫君？”
“对。”
“那你阿娘是如何换了那妇人的孩子？”云清初追问道。
“那妇人体弱，生产完后就晕了过去，我阿娘也因为劳累过度提前生产了。”
“只是我阿娘就没那么好运了，生下来的孩子当时就没了气息。”
“所以你阿娘就换了别人的孩子？”
即使早就知道了这些，听到顾芙蓉说起过往，云清初还是觉得气愤不过。
顾靖庭身为怀王之子，本是金尊玉贵的存在。
可就因为顾母将他换走，让他遭受磨难多年。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幼时同顾靖庭相处的点滴，可是好几次听顾靖庭提及幼时之事，言语间满是对她当年帮扶的感激之情。
可见幼时父母不慈之事对顾靖庭的伤害有多大。
“阿娘也是一时糊涂，那时候我祖母一直盼着我阿娘能生下一个男娃，若是被祖母知道我阿娘生下了一个死胎，必然没有她的好日子过，这才偷换了别人的孩子。”
“既是得偿所愿，为什么不好好待他……”云清初心底难受，问出口的时候不由得红了眼眶。
“因为阿娘第二年就生下了二弟弟。”顾芙蓉看着双眸通红的云清初，不禁有些害怕。
云清初暗暗叹了一口气，也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弟妹，你别忧心，我已经同阿娘打听清楚了，当年靖庭弟弟身上是有凭证的。”
“是何凭证？”
她故意让顾石榴设下陷阱，等的就是这个。
顾芙蓉并未直接回答云清初的问话，她突然撸起了袖子，让她看她手臂上的伤口。
“弟妹你瞧瞧，咱阿娘多狠的心啊，见我要打听靖庭弟弟的事，竟将我一顿好打。”
云清初看着她手臂上的红痕，大抵也知道了她的意思。
云清初撸下了手腕上的玉镯子，直接套在了顾芙蓉的手腕上。
“长姐手臂生得好看，日后养好了伤，这玉镯子定然衬你肤色。”
顾芙蓉贪婪地看向手臂上的玉镯子，嘴角的笑意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镯子她是见过的，是靖庭弟弟送给云清初的，以往她看着这镯子就眼馋得很，没想到云清初今日这般大方，竟直接送给了她。
“弟妹啊，你可真是个大方的，比那沈美人不知好上多少。”顾芙蓉热切地拉了云清初的手。
云清初可不耐烦听她提沈美人，脸上神色也难看了几分。
顾芙蓉立刻反应过来，她既得了好处，便也不再绕弯子了：“弟妹，我打听过了，当初靖庭弟弟襁褓内还有一个……”
“你们给我让开，我可是你们将军的老娘，我看你们谁敢拦我？”一道粗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守门的小厮一人负责拦着顾母，一人仓促地跑进来禀报。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闯进来了，小的们不敢拦。”
“长姐。”云清初看了顾芙蓉一眼，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顾芙蓉惊慌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颤抖着将手腕上的镯子藏了藏：“弟妹，你可得护着我啊。”
“快说，襁褓内究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