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玑:“简单。万念归心,意欲无边,梦想成真。当内在的‘心境’、‘意境’和‘梦境’相互融合,三者归一之时,你就可以进入‘幻境’,而且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幻境’。这种‘幻境’也叫‘秘境’,是隐藏于你体内的小宇宙。这也是最低等级的‘幻境’。但事实上,意境修行到二重之后,就已经可以初步进入幻境中了。”
方寸愕然张口,这些好像正是祸斗曾经零零散散讲给他听的,而现在,李璇玑则是更细碎更系统地向他介绍了一下。
“那我之前为什么可以进入那些幻境?”
“那是因为有祸斗寄居在你体内,通连你的体内世界。看似你进入了幻境,实际上只是你的心念随祸斗进入了幻境,你本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进入。所以你醒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还在原地待着。”
“原来如此。”
看到方寸神色,李璇玑善解人意地停顿下来:“你先思考一下,消化消化。”
方寸皱眉思索着。
按照老师的意思,“幻境”也是“境”的一种,只不过“幻境”是更高级的“境”,要进入“幻境”就需要“心境”、“意境”和“梦境”融合在一起,之后就会开辟出一个自己的“幻境”。而这个叫做“秘境”,是最低等的“幻境”……
抬头,方寸:“老师,‘幻境’也分很多吗?”
李璇玑眼中再度闪过一丝赞赏,缓缓开口:“是的。‘幻境’也是分层次的。目前我们将‘幻境’分为三重三个层次。”
“最低等的是一重幻境,也叫‘秘境’。再上一等的是二重幻境,也叫‘洞天’。最高一层的是三重幻境,也叫‘小世界’。这其中,‘秘境’是虚幻的,只能在现实看不见的地方存在。‘洞天’介于虚实之间,有时候可以为人所发现。但大多时候不过是匆匆一瞥,随后消失,只留下一些神话传说故事而已。”
“‘小世界‘则是比较真实的存在,‘幻境’一旦成为‘小世界’那样的存在,它就可以为人的肉眼所见。只是小世界一旦成就,就会脱离出现实世界,虽然与现实世界有所联系,但联系也并不是那么紧密。而‘小世界’也是‘虚界’的入口。”
“‘虚界’?”
方寸微微疑惑:“那又是什么?也是一个世界?”
李璇玑:“是,也不是。‘虚界’是一个统称。传说故事中的神仙圣佛,妖魔鬼怪之类,都来自于那里。便是天庭、地狱之类,也是那里的世界。你应该看过《西游记》吧?”
方寸点点头:“嗯,看过……您的意思是,《西游记》中的神仙们也是来自于那个‘虚界’?”
李璇玑:“……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只是具体而言又很复杂。‘虚界’距离你还太遥远,那不是你该想的事。”
方寸:“啊?那您跟我说这些?”
李璇玑:“因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已经参与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中。我知道祸斗一直在帮你修行,但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利用你,所以肯定是等你需要就吐给你一点。祸斗不在了,你还有我。你第一次进龙华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收你为徒,那时候祸斗可以为你站台,现在你已经没了选择。”
方寸微微一笑,“我还是想叫您干妈。”
“……”李璇玑无语,随意道,“你随便吧,只是我和那蜃龙还有火鬼王势同水火,你当我儿子,他们怕是不会放过你。”
“他们一直就没放过我。”方寸一脸无所谓,眼底闪烁着一丝仇恨。
李璇玑一想也是,若非如此,方寸也不可能入她的眼。
“既然你已成我弟子,那我也不瞒着你,你们宿舍的张有为也算我的弟子,算是你的师兄。”
“啊?”方寸一呆,旋即豁然。
难怪张有为老是行为古怪,还老是帮李璇玑传话。
“蜃龙和祸斗因为现世与虚界的壁垒原因,没办法直接降生在现世,所以他们便在现实中寻找了一些适合承载他们附身的人,作为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分身进行活动。比如孙瑞鑫老师,他就是蜃龙的一道分身。他们将这些人炼化为分身后,那些分身便已经没了自我意识,如同行尸走肉般受他们操控。当消灭这些分身的意识后,那些被控制的人才会重新恢复神智,不过因为曾做过载体的缘故,恢复的人身体和心理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有的人可能当场死亡。”
“啊?”方寸惊疑不定,不知道李璇玑怎么突然说这个,听起来改怪吓人的。“那,您说这个的意思是?”
李璇玑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寸道:“因为你曾被祸斗寄居过,再加上你身具真火,可谓是炼制分身的上好材料。蜃龙或许只是贪图你身上的真火,但火鬼王经过上次一遭,怕是盯上了你的身体。所以他们之后必定会借现实的分身来对你做点什么。”
“……”
方寸无语。
“我只是个孩子啊!”
李璇玑呵呵一笑,“修行路上,连婴儿都可能被针对夭折。更何况你了。再说,你已经踏上了这条路,现在不想走也不行了。”
方寸苦涩一笑,旋即安慰自己,就当是游戏好了。“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快就调整过来,李璇玑不由对方寸另眼相看。“把他们的分身挨个找出来,铲除他们的现实根基。”
“啊?我们还得主动找?为什么?”方寸不理解。
李璇玑解释道:“因为只有断了他们现实的根基,才能把他们的力量来源给斩断。没有了现实根基,他们就失去了力量来源,就只能困于火海界和四龙界,吸取世界之力存活,最后坐吃山空,饮鸩而亡。”
“简单说就是把他们分身灭了,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方寸总结道。
“没错。”
“那要怎么把他们找出来?”
见方寸已经代入身份,李璇玑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沉吟道,“唔……这就是关键了。实际上我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如果分身那么容易找出来的话,我和他们也不至于把争斗扩展到现世了。不过一般来讲,踏上修行路的人都有一些修行的特质,比如某个方面很出众,某个方面很特殊,他们可能不合群,也可能过于合群,总之气质很特殊,倒不是说有这些特质的人就一定是修行者,而是修行者更容易表现出类似的特质。你懂我的意思么?”
方寸稍稍思索一番,求证道,“是不是说,他们可能都有一种有别于一般人的想法或者行为?”
“差不多吧。”
方寸挠挠头,感到有些复杂。
“好了,这个事急不来,你可以私底下慢慢去找。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修行,你应该到心境二重了吧?”李璇玑岔开话题。
方寸也不想再纠结那些头疼的事。“是的。”
“有眉目了么?”
“有。祸斗之前已经给我详细讲了第二重的修行方法。”
“那就好,趁这个机会,就在这里塑造第一方苦海吧。祸斗身死,想必你心中也不好过吧?”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迎着李璇玑饶有深意的目光,不好意思道,“也还好吧……”
李璇玑却是直接走开,请自便的意思很明显。
方寸定了定神,不管心思有没有被看穿,最起码李璇玑现在是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至于她以后会不会像祸斗一样,对自己有所图谋,那谁又能知道呢?
祸斗毕竟教导过自己,仇恨自然是有的,不过有一点方寸有明白,就凭现在的他,报仇等于送菜。
心念沉入心境中。烟雾浓郁的色彩混杂一通,充斥于整个心境空间,有着凝结成液体的征兆。而分别代表着怒喜悲思恐五道情绪之基的红黄蓝绿白五道色彩,已经凝结成一滴彩色的水滴状液体,漂浮半空。
其他烟雾色彩正缓缓向彩色水滴聚集,通过彩色水滴形成杂色液体,流向下方。
心境空间的下方已经积聚了一滩彩色的水液,相比于所谓的苦海,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心境体就盘坐在积水之上,在彩色水滴的正下方,经受着水流的洗礼,朦胧的色彩也渐渐向着液态转化。
方寸不知道祸斗到底死没死,但他身化真火,已经算是死了。想来残念落在火鬼王手上,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念及此,方寸切身感受着祸斗身死之际的痛楚,虚空中与死亡相关的各种情绪色彩顿时纷纷涌入方寸体内心境,通过彩色水滴的过滤,化成黑色的液体,在方寸的刻意导引下,流向心境体北方,凝结为黑色的水液。
黑水越积越多,渐渐已有一个水池大小。此后,黑水池便开始增长缓慢,许久都没有扩大一丝。
心境第二重,八苦之死海,成。
显然目前已到瓶颈,方寸也不急,只能慢慢来了。
睁眼,正好迎上李璇玑投来的目光。
“死海已成了?”
“成了。”
“嗯。还算不错。也不能只修心境,意境和梦境也不能落下啊。”
“我知道。”
方寸的意境只差一个知觉就可以圆满,梦境需要心境的情和意境的欲来支撑,更需要情欲来点化梦境体,让梦境体在梦中清醒,才能抵达第二重。
这一点上来说,方寸其实除了水磨功夫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快速增长修为。
修行路,本来就是要一步一步地走。
和李璇玑又聊了一些琐事,方寸便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方寸一边认真上课,一边去图书馆跟着李璇玑修行。
只是按部就班的打磨,一开始还少,时间一长,这对方寸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
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耐性,基本上都是听李璇玑讲一些体悟,随便糊弄糊弄就上一边看书去了。
起初方寸是想看《山海经》的,毕竟玄奇瑰丽的传说比较吸引人,但李璇玑想要方寸看《资治通鉴》来体悟心境,却不想方寸看到文言文就头大,他能看得懂才怪,所以干脆就敷衍着随便翻一翻。最后还是去看了《山海经》。
这也算方寸古典学识的入门读物了。
也不知是不是祸斗遗留的影响,方寸好似对厌火国格外感兴趣。山海经中但凡遇到会玩儿火的异兽,都要研究琢磨半天。
这还不够,有时候他还要讲给别人听,一边吹牛一边侃侃而谈,在别人的聆听与惊叹声中,获得异样的满足感。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方寸拉裤兜子的负面影响渐渐被降下来,众人慢慢忘记了那个当众排泄的方晓虎,转而认识了那个能说会道的方晓虎。
朔月黑夜,适合唠嗑。
108宿舍,方寸刚刚结束与杨正义的卡牌之争。
自从张有为出声干扰,使得杨正义完完全全赢过一回方寸之后,杨正义就开始自信心爆棚,虽然不再随时随地缠着方寸,但也要每晚瞅机会找方寸切磋,誓要将方寸给踩在脚下,出那么一口恶气。
方寸拉裤兜子的妖风,其中就有一口是杨正义吹起来的。
卡牌上玩儿不赢方寸,好不容易逮到方寸一个笑话,难道还不能在人身上嘲笑嘲笑了?
方寸也不追究,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把人家嘴给撕了怎么的?
不过方寸也不是没一点办法。破罐子破摔之下,愣是豁出脸来侃天侃地,搏出了一个“吹牛大王”的名号来。
这也算是用另一股妖风给自己正名了。
“再来啊,赢了就不玩儿了?你这是什么毛病?”杨正义收拾好卡牌,吐槽方寸。
方寸笑呵呵:“没办法,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少输点。见好就收,见好就收啊。哈哈哈哈哈……”
杨万里:“老杨啊,这点你得跟老方好好学学了,看看人家,输一点就不玩儿了,赢得差不多就走了,哪像你,越输越来劲,赢了还想赢。”
杨正义羞红着脸,辩驳道:“那我中间不是也赢了他几次吗?”
杨万里嗤笑一声:“那最后呢?”
杨正义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这就是赌性,可怜杨正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或许说,都明白,但是都控制不住,只当是玩。
刘成君难得开口转移话题:“正义,差不多算了。那个方晓虎不是喜欢讲故事吗?今天准备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