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祁煜琛怀里，喉咙里腥甜翻涌。
他的手掌按在我后心，渡来的温热灵力像条小蛇，顺着经脉熨平撕裂般的痛。
阴傀的嘶叫还在四周盘旋，但他怀里那点暖，让我连血沫子都舍不得吐——怕污了他沾着冰碴的衣襟。
\"婉清。\"他的下巴蹭过我发顶，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先运功压下内伤。
我守着。\"
我摇头，指尖抠住他腰间玉佩。
那是成亲时我亲手雕的并蒂莲，此刻被体温焐得发烫。\"看门。\"我哑着嗓子，抬眼望那道黑雾翻涌的门扉。
刚才撞上去时，我瞥见符文流转的轨迹——像条吃尾的蛇，绕着门轴逆时针打转。
祁煜琛顺着我目光望去，火龙剑在他掌心重新腾起火焰。
这次的火苗不再是跳跃的赤金，倒像被淬过冰水，凝成半透明的橘红，安静舔舐着剑身。\"符文在吸收你的血。\"他指腹擦过我唇角未干的血渍，\"刚才溅上去的那滴，转眼就没了。\"
我突然想起空间玉座。
那座白玉雕的小塔，最顶层刻着九道古纹，前八道早被灵泉激活，最后一道却总泛着青灰。
此刻门扉上的符文，竟和那道未激活的古纹有七分像——尤其是中间那道分叉的曲线，活脱脱是玉座古纹的放大版。
灵泉剑在我腕间震得更急了，剑鞘上的云纹泛起幽蓝。
我反手握住剑柄，凉意顺着虎口窜进血脉，眼前的黑雾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每道符文都在吞吐阴煞之气，有的吞得急，雾尾拉得老长；有的吞得慢，雾团总凝不成形。
\"阿琛，\"我拽了拽他衣袖，\"你看第三道和第七道符文。\"
他俯低身子，呼吸扫过我耳尖：\"第三道的黑雾发灰，第七道泛紫？\"
\"不是颜色。\"我舔了舔发涩的唇，\"它们的转动方向。
第三道在逆时针转，其他都是顺时针。\"我指着门扉右侧，\"就像...齿轮卡壳了。\"
祁煜琛的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一叩，火龙剑突然发出清鸣。
他举剑指向那道逆时针旋转的符文，火焰猛地拔高三寸，在半空凝成火鹤形状。\"古籍里说过，极阴阵最怕逆位破局。\"他声音里带着点笑，\"你上次在空间抄的《破邪要术》，可翻到过这句？\"
我心里\"咯噔\"一跳。
半月前在空间翻古籍，确实看到过半页残卷，墨迹斑驳的那句\"破极阴者，需以心为钥\"还夹在书里。
当时只当是故弄玄虚，如今再想——或许\"心\"指的不是别的，是人心的执念？
是我想救被邪术困住的老夫人，是他想查明祁家二十年前的血案，这些念头拧成的绳，说不定就是钥匙。
\"阿琛，\"我抽回手结印，灵泉从指尖涌出，在掌心凝成菱形光块，\"等下我用灵泉引动符文里的阴煞，你趁机用火鹤啄它的命门。\"
他没说话，只是将火龙剑往我手里送了送。
剑刃上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他每次出征前握我的手。\"你引阴煞，我护你心脉。\"他说，\"当年在战场被毒箭穿胸，我都没松过刀。
现在...\"他低头吻了吻我发间的木簪，\"更不会。\"
我喉咙发紧，指尖的灵泉突然暴涨。
菱形光块\"噗\"地炸开，化作千万道银线，精准缠上那道逆时针旋转的符文。
阴煞之气被灵泉一激，立刻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地炸成黑雾。
门扉发出刺耳的尖叫，符文上的裂痕终于现了——细得像蛛丝，却亮得刺目。
祁煜琛的火龙剑几乎是贴着我耳尖刺出的。
火鹤张开嘴，喷出的不是火焰，是熔金般的光。
那光裹着灵泉的银，精准扎进裂痕。
门扉剧烈震颤，黑雾凝成的屏障\"咔嚓\"碎成星子，我拽着祁煜琛的衣袖就往里冲——
腐臭的风迎头灌进来。
我踉跄两步，差点栽进一滩墨绿色的黏液里。
抬眼望去，这地方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密室，倒像座被剥了皮的山。
岩壁上爬满蠕动的肉瘤，每颗肉瘤里都嵌着半张人脸，有祁家老夫人的，有我死去的丫鬟小桃的，甚至有三年前被我亲手埋了的老管家。
祁煜琛的火龙剑突然烧得极亮，将我护在身后。\"别看他们的眼睛。\"他声音发沉，\"是幻觉。\"
我赶紧低头，却见脚边的黏液里浮着半截断剑。
剑身上的纹路...是祁家祖传的玄铁纹！
当年祁老太爷战死沙场，随身佩剑至今未寻到，原来在这儿？
\"婉清。\"祁煜琛的手突然收紧，\"你有没有听见...\"
我竖起耳朵。
除了肉瘤里含混的呜咽，还有种类似骨节错位的声响，从头顶上方传来。
越听越近，越听越沉，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顺着岩壁往下爬。
灵泉剑在我手里烫得惊人，剑刃上的云纹全部亮起，直指头顶。
我抬头，正看见岩壁最上方的阴影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爪子——指甲有半人长，每根指节都缠着带血的锁链。
祁煜琛将我往身后又推了推，火龙剑的火焰瞬间变成幽蓝。
那是他全力运功的征兆，当年对付北疆最厉害的巫师时，他的剑也是这种颜色。
\"阿琛...\"我刚开口，头顶的阴影突然剧烈晃动。
岩壁上的肉瘤同时爆开，墨绿色的汁液溅了我们一身。
在汁液炸开的刹那，我看清了阴影里的轮廓——
那是个足有两丈高的黑影，脑袋像被钝器砸扁的南瓜，身上的皮肤翻卷着，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张开口，露出满嘴锯齿状的利牙，喉咙里滚出含混的音节，像是在念我的名字。
祁煜琛的火龙剑\"嗡\"地划破空气。
我握紧灵泉剑，灵泉顺着经脉往上涌。
这次，我们没有退路。
可就在黑影扑下的前一瞬，我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的音节突然清晰——
\"木...婉...清...\"